裴獗道:「全是提刀打仗的傢伙,不會做那些雜事。」
不會做嗎?馮蘊覺得左仲紀佑這些人,都個頂個的機靈,平常也把他收拾照顧得很好,怎麼就不行了?
大抵是裴獗不願意得力下屬做這些雜事吧。
她想了想,「行。我回頭給將軍留意著。」
裴獗嗯一聲,不再說話。
馮蘊問:「將軍怎麼會突然想到找個小廝了?」
裴獗沉默一下,「日常需要人打理。」
那麼多年,他不都過來了嗎。
上輩子也沒見他身邊有小廝照料起居。
現在就變嬌氣了?
馮蘊覺得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邢丙從長門帶了十來個部曲給她,算是她的心腹,但葛廣和葛義肯定是不行的,邢大郎倒是機靈,又忠心,做事也勤快,就是年歲小了點,瘦雞仔似的,站在裴獗身邊,看著就怪可憐……
「錢三牛吧,你看三牛如何?」
裴獗只見過錢三牛一次。
而且只是晃眼而已。
馮蘊以為這些不起眼的下人,不會給裴大將軍留下什麼印象。
不承想,裴獗點頭道:
「長相端正,溫和敦厚,行事想必也可靠,就他吧。」
馮蘊嚇一跳。
這都知道?
果然,裴獗不是那麼放心她,對她和身邊人,心裡有數得很。
「行。就這麼定了。」
說罷想想又覺得不能吃虧,畢竟三牛真的很能幹,看著是個老實人,話不多,其實幹活利索得很。
「那將軍得付錢。」
裴獗起身,「都是你的。」
看著他拿勺子去攪鍋底,馮蘊吸吸鼻子,這才聞到一點煳味。
「糟了。我的茶葉蛋。」
這頓夜食吃得還算盡興,馮蘊找來一瓶從溫行溯酒窖裡帶出來的桂花釀,給裴獗斟滿,兩個人相對而坐,喝湯吃酒,沒有什麼話,但畫面十分和諧。
直到酒過三巡,裴獗才看著她說:
「晉國使團明日來信州。我打早就要出門。」
馮蘊抬眼,「正該的。」
她平靜微笑,全然不是今日拼命阻攔她去安渡的樣子。
裴獗眉頭微擰,「你沒什麼想說的?」
「沒有啊。」馮蘊怪異地看著他,「將軍想聽我說什麼?」
裴獗沉默。
馮蘊笑起來,盛湯遞給他。
「多喝點。鮮著呢。」
裴獗哪會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安渡郡的別院,是她上輩子的噩夢,她阻止他去,是不想讓舊事重演。還有便是她始終如一的堅持,離間他們,不讓他和李氏父女關係親厚。
可是晉國使團到信州了,裴獗該做的事,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