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累了,喊累了,平靜下來。
「我看不懂他……我愛慕多年的郎君,我一無所知。少恭叔,殺了他吧,讓父親殺了他。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他跟馮十二娘恩愛……」
唐少恭這才問她:「殿下可知,先帝當年為何選中你?」
李桑若抬頭,任由淚水奔流。
唐少恭道:「正因你和裴獗有情。先帝將殿下和孩子託付給裴獗,因這情分,他必會用心軍務,雖手握重兵,但不行悖逆之事。」
李桑若:「一派胡言。」
她不信先帝不是因為喜歡她,才納她入宮,給她尊位,而是因為她喜歡裴獗……
何況裴獗根本不是人。
就不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如此荒謬,父親信嗎?」
「丞相自然會信,因為正是丞相的安排。」唐少恭聲音低沉,從表情到語氣,都顯得神秘莫名,聲音也壓低了。
「仆來信州,丞相有一言,轉告殿下。」
李桑若瞪著雙眼,奄奄一息般看著他,「說吧……」
唐少恭道:「不只是殿下對裴獗有情。裴獗亦對殿下有情。丞相讓殿下萬萬要放寬心。就算天塌下來,裴獗也不會傷害殿下……」
李桑若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個楠木手串,就是父親讓人弄來哄我的吧?」
想到她在裴獗面前出的丑,李桑若臉上又扭曲了幾分。
「父親把我當三歲小兒哄騙。他以為,我還會相信這些話?」
「丞相沒有哄你。」唐少恭道:「殿下可以不信仆,請務必要信丞相。即使裴將軍對殿下沒有情分,丞相也會讓他,對殿下有情。」
「父親哪來的自信?」
唐少恭笑而不答。
李桑若看著他的表情,突然怪異地笑。
「我懂了。父親改了主意。不想殺裴獗了,又想哄著我,讓我來籠絡他?」
唐少恭幽幽暗嘆。
「在并州事件前,丞相是一心想要除去他。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可如今情形大為不同……」
他目光沉了沉,「殿下也看見了,裴獗在軍中聲望,比之戰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朝野敬佩者眾,北雍軍更是士氣恢宏。在并州沒能殺死他,失去了最好的機會。眼下除了籠絡和施恩,別無良策……」
大棒子敲不死他。
那就對他施恩、給糖。
李桑若笑了起來,「父親好深的算計。我是臨朝太后嗎?我是小丑,我是父親手上的棋!」
唐少恭沉吟片刻,「都怪鄧光那個廢物,打亂了丞相的布局。」
李桑若冷笑,「你怎不說,全怪那個馮十二娘?若非鄧光貪圖她的美色,也不會自亂陣腳,死在并州……」
唐少恭沉沉嘆息,「所以紅顏禍水,裴獗栽在她手上,也未必會有好下場……」
李桑若思量著他這句話,莫名點點頭。
「我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的。我以後都聽父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