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不受,恩賞更是不受。
到底要什麼?
短短一天,晉太后罪己詔令所帶來的局勢緩解便煙消雲散。鋪天蓋地指責聲,愈演愈烈,各種悖逆之言,更是風起雲湧。
謠言如虎,轉瞬就在北雍軍乃至虎賁、龍驥軍里造成了不小的聲浪。
男兒浴血沙場,馬革裹屍,如果回頭發現連妻兒都保不住,誰還願意鞠躬盡瘁?
大將軍尚且如此,普通士兵又如何?
早前的糧草和冬衣的事件,北雍軍對朝廷本就懷有怨懟之心,如今更是認定朝廷要裴獗交兵符,是要奪他的兵權,有殺他之心。
兔死狐悲,群情激憤。
軍中流言四起,人心思變。
效忠裴獗的老將和舊部,更是蠢蠢欲動,紛紛在營房裡揚「裴」字旗,聲援裴獗。
一時間,「裴」旗遍地,大有雄圖壯志,問鼎蒼穹的姿態。
消息傳出,全天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信州,落在春酲館。
目光的焦點所在,是裴獗,更是那個「久病臥床」的馮十二娘。
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就要毀於一旦了嗎?
「自古紅顏多禍水,當真是誤國誤民矣。」
翠嶼,眾使臣聚在太后寢殿外,議事到天明,仍是沒有拿出個章程來。
長噓短嘆,最後定格到「婦人誤國」「禍水紅顏」。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
從最初的懷疑、存有僥倖之心,一直到如今,他們才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裴獗不是不肯再要回大將軍的兵符,也不是僅僅想要李桑若認個錯,給他一個臉面台階。
而是……他想要更多。
江山萬里,錦繡前程,誰不想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一筆?-
李桑若病倒了。
小產虛弱再加上連夜不眠不休,哭泣,哀怨,終是憔悴到不成人形。
「他到底要哀家怎麼做?」
「難道……他真的想做皇帝不成?」
輕紅軟帳里,李太后靜靜而臥,神情懨懨。
「少恭叔,這就是你說的,將軍對哀家情分深重,捨不得哀家辛苦?」
唐少恭面無表情,立在帳外。
慢慢的,躬身行了一禮。
「請太后,為裴大將軍加九錫,以示天家恩寵。」
李桑若大驚失色,瞪大眼睛看著唐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