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先帝駕崩,裴獗一力托舉李桑若的兒子登上大寶,那時候所有人,包括端太妃都當他是李氏黨羽,李桑若的裙下之臣。
他不該盼著秦王死於非命更好嗎?為何要相幫?
那時候,身為熙豐帝嫡子的元尚乙,是李氏父女的眼中釘,肉中刺,端太妃惶惶不可終日,恰在這時,白馬寺方丈找上門來,說秦王的病是因受邪祟所傷,少了一魂一魄,須每隔三月到寺中清修,方可辟邪。
其實端太妃很清楚元尚乙為什麼會體弱多病……
那是娘胎裡帶的病氣。
先皇后懷胎時便遭人暗算,導致早產。
兒生母死,貴為皇后也只是李氏圖謀江山的一個冤魂罷了。
白馬寺是官辦寺院,方丈更是德高望重,素有權威,方丈每三月為小皇子招一次魂魄,無形中保護了小皇子的性命。
三魂六魄都不齊的皇子,是不可能做皇帝的。
端太妃對方丈感激涕零……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方丈背後,居然是裴大將軍。
「怪不得……」端太妃訥訥地說著,腦子有些恍惚。
半晌,才勉強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怪不得方丈會說,今夜是等待貴人……」
她以為的「貴人」,是因為和李宗訓翻臉,才會力保秦王登基,和李宗訓沒有區別,只是把他們當成棋子,架在棋盤上翻雲覆雨的道具……
沒有想到,三年前救命的人,也是他。
端太妃激動,又惶恐,聲音怯怯。
「雍懷王當年,為何要那樣做?」
裴獗淡淡看她一眼,「就當是為先帝血脈。」
就當……
那便不是。
端太妃不敢相問,沉默一下,才道:「不知雍懷王要我怎麼做?」
裴獗道:「太妃什麼也不用做,看好殿下,等登基大典。」
他說得斬釘截鐵,端太妃卻被嚇了一跳。
「李丞相和太后那邊,如何應付……」
「太妃無須操心。」裴獗凝視著她桌案上的一尊小佛像,聲音冷冽,「明日,方丈會對外宣稱,得見祥瑞,秦王找回魂魄,病體痊癒。」
寺院裡檀香味極濃,燈火的光芒映射過來,落在裴獗的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端太妃喉頭髮緊,沒敢看裴獗的臉,盯著影子張了張嘴。
「一切但憑雍懷王做主,我和秦王,從此倚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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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馬不停蹄趕回中京的李太后,在太極殿東堂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身著龍袍躺在棺槨里,一張小臉白如紙片,早已僵硬,也幸得這幾日氣溫低,她才得以趕回來看清楚孩子的容顏。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