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樓撓著腦袋,三兩句說不清楚,叫來徐嫂子。
「莊裡農事全由徐嫂子主張,有什麼不懂的,問她就行。」
徐嫂子正在看自己的丈夫挖藕帶,聞聲哎喲大笑,「我一個村婦,也不懂得多少,全是娘子手把手教的。你們回頭要學,等立秋蓄種的時候,選個日子一道來,我一併說……」
村人感動。
知道馮蘊身側的小孩子就是皇帝,他們不敢近前,只是遠遠地對著他們的方向行禮致謝。
元尚乙看得也很感動。
拉著馮蘊的手,突然低低地問:
「要是治下百姓都像花溪一般快活,是不是就是好皇帝了?」
馮蘊一怔。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人在吃不飽飯的時候,要的只是吃飽。
人人都吃飽了,追求又有不同……
她道:「能做到這般的皇帝,自古寥寥。若是阿元今後可以如此,那便是好皇帝。」
元尚乙點點頭。
很快,小孩子就找到了自己的邏輯。
「那娘子做皇帝,不就可以做到了嗎?」
馮蘊驚跳一下,差點去堵他的嘴。
「治一個村和治一個國,哪裡能一般等同?」
小孩子的雙眼純潔無垢,當然不會故意給她挖坑。
馮蘊笑著牽他的手。
「日頭大了,我們回屋吧。」
外面人多,馮蘊不想惹麻煩。
淳于焰一聽卻笑了,淡淡掃馮蘊一眼。
「我就說這是燙手山芋吧?」
那天的話,元尚乙沒有聽見,他不明白淳于焰在說什麼,乖乖地行禮告辭,讓馮蘊牽著走出木亭。
馮蘊看一眼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
「晚點我到雲莊來,找你算帳。」
一語雙關?
淳于焰勾了勾唇,明知道她說的算帳,是鰲崽的伙食費,也是為方才的口不擇言,唯獨沒有半分曖昧,偏生難以自抑地反覆咀嚼那兩個字……
晚點。
他閒懶地起身,看著那窈窕身影。
瘦弱的肩膀挺得筆直,臉上的笑容在初升的霞光里明艷動人,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恰到好處。臨走,還沒有忘記,向池塘另一端圍觀挖藕帶的村民拱手告辭。
馮十二啊。
是如何把嫵媚和瀟灑合二為一的?
而他自己……
一面是刻骨挖髓般地心癢難耐。
一面又恨不能剝她的皮,抽她的筋,咬下一塊她的肉來,才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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