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勝歸來的雍懷王,手握權柄,風光無兩,是西京朝廷說一不二的人物了,尤勝當初。
這個時候的他,需要一個賢內助,為他打理家宅,生兒育女,操持府中庶務,孝順殘疾的父親……
他要的是一個這樣的王妃。
如果上輩子,馮蘊定會欣然應允,陪他回京,困在那大宅中,享受著丈夫帶來的榮華富貴,在無數婦人的艷羨中,漸漸迷失自我。
但現在她十分清醒。
且不說丈夫的愛,能不能長久……
就說她已經不能為裴獗生兒育女這一點,那雍懷王府,就不是她的歸宿。
女子無後,是大罪過。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況是裴家?
當然,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從不後悔。
乾淨利索的一個人,想做什麼就擼起袖管,生死有命,不虧不欠。
她喜歡這樣的人生,喜歡做花溪村的里正娘子,長門莊的大當家,而不是雍懷王妃的後宅新婦。
但裴獗身為顧命大臣,不可能永居安渡,勢必要回西京生活。
所謂夫唱婦隨,這個世道不會允許一個與夫郎相距兩地的妻子存在,就算裴獗不怪她,也會被唾沫淹死。
馮蘊安靜地靠著裴獗,胸膛里的一根軟肋,好似在隱隱作痛。
「將軍……」
她平靜地道:「要是有比我更適合做王府主母的女子,你可以考慮,和離也好,休妻也罷,我不怪你。」
裴獗側眸凝視她,「那你呢?」
馮蘊莞爾,「那就做不成狗男女了唄。」
裴獗隔著帘子看向遠處,界丘山連綿不絕,草青禾壯,一派生機。
他道:「就這樣吧,挺好。」
第360章 含情脈脈
裴獗還是去見了小皇帝,在花溪的堤灣處。
那裡有一塊平整的大青石,長期被彎道流淌的溪水沖刷,石面格外光滑。元尚乙平常就喜歡坐在那裡,靜靜地,聽馮蘊說話。
馮蘊選這個地方,是想著他能放鬆一些。
可是,當對面的人,變成了傳說中茹毛飲血的大將軍裴獗,元尚乙還是很難放鬆下來。
他還小,不知道為什麼。
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從那個高大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來,裴獗沒有逼他回京,甚至在聽他說不想回去時,鬆了一口氣。
他還說,「臣明白了。」
元尚乙還是怕他。
天然的畏懼。
母后說,他小時候見到父皇也是這樣,父皇很溫和的跟他說話,他卻嚇得哇哇大哭,導致父皇不喜歡他。
可元尚乙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父皇。
襁褓中的嬰孩,不都愛哭嗎?
因了母后說的話,從小他就是一個特別膽小的孩子。
幸虧雍懷王沒有留太久。
他朝元尚乙行了一禮,離開大青石,進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