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相信了。
賀洽和賀夫人卻不信。
「一派胡言!」賀夫人急得差點跳起來,見賀洽冷眼,示意隔牆有耳,又壓低了嗓子。
「旁人我不清楚,三娘子我還不清楚嗎?就她那柔柔弱弱的樣子,當細作,你怕不是欺負你娘是傻子?」
「信不信由你。」賀傳棟冷著臉,低聲警告賀夫人。
「賀家好不容易過上安生日子,母親要是過夠了,大可以替兒做主,娶什麼楊三娘子做平妻。橫豎兒的生死和前程,都不緊要,就母親娶名門貴女當兒媳的面子最重要。」
他說罷拂袖轉身,大步往外走。
幾步後,又突然回頭,盯著賀夫人。
「如是不顧我意,那阿母跟阿父,就早做打算,重新養一個孝子吧。」
「你……」
賀夫人瞪大眼睛,看著兒子決絕離去,氣傻了眼。
「你看看,你的好兒子,有這麼跟母親說話的嗎?哪裡學來的臭毛病,那玉堂春就不是個好地方,我好端端的兒子,孝順的兒子,媳婦還沒有進門呢,就敢跟他娘叫板了……」
「少說兩句!」賀洽冷眼低斥。
又慢慢起身,負著雙手在屋子裡走了幾個來回。
「棟兒所言,不一定是為搪塞你我。」
賀夫人:「阿郎此言何意?」
賀洽冷眼一掃,「你一個婦道人家,豈知局勢兇險?大王眼下身負重傷,南邊、東邊、北邊,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三娘子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投靠咱們,偏偏選棟兒大婚前來,你說,這不是誠心鬧事,是什麼?」
賀夫人:「以前在中京,我跟三娘子最是親厚。她是我認準的兒媳婦,不是她,換誰我也遺憾,阿郎,這是棟兒娶世家之女的最後機緣,人找上門來了,我們不能拒之門外,王妃那裡也說得通……」
「糊塗!」
賀洽猛地轉身。
想說點什麼,終究是咽了下去,只剩嘆息。
夫人是一介女流,只看得到宅子裡那裡事情,她以為的馮蘊,是跟她一樣,成天轉著後宅轉的馮蘊,可賀洽眼裡的馮蘊,是巾幗不讓鬚眉,有恩必償,有仇必報的人。
賀家負了文慧。
不單單只是得罪一個歌姬。
是將馮蘊得罪狠了呀。
「你既喜歡三娘子,那你去跟她過日子好了。」賀洽懶得再跟賀夫人掰扯,搖了搖頭,低聲道:
「但有一點,我且警告你,若敢在三娘子面前胡言亂語,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別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他大步離去。
賀夫人張著嘴,半晌才合上。
「我能說什麼?」
政事她一概不知。
就算三娘子是細作,又能打聽什麼?
她仍是不信。
-
賀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花溪村。
是賀洽親自過來的。
為謹慎起見,裴獗沒有見他,仍以養病為由,靜臥裡間。
馮蘊笑容滿面地接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