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稻子沉甸甸地垂著成熟飽滿的果實,在微風裡擺動,一片田園風光,如詩如畫。
她滿臉都是柔和的光芒。
「你說,大王是對的。我種的莊稼就是比旁人的好。以後大王老了,解甲歸田,就來跟我種莊稼吧。」
她原是玩笑。
裴獗深深看她一眼。
「好。你等我。」
這裡沒有閒雜人,兩人坐在風口上。
遠近的農田錯落有致,不時傳來笑語聲。
可木亭里,卻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一對橫跨兩世,彼此都藏著心事的男女,坐在塘邊看秋收的季節,許久沒有別的話題。
最後,是馮蘊打破沉默。
「病體未愈,不宜久坐,我們回去吧。」
裴獗和她對視一眼,慢慢起身。
二人攜手進莊,再次引來人群的觀望。
於是雍懷王身子好轉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緊接著,就有人上門來慰問。
當初馮蘊拒絕的那些問候,於是再來一輪。
裴獗不肯應付,一股腦推給馮蘊。
「若非為蘊娘大計,我尚可裝病,何須應付這些俗事?」
馮蘊從容地將麻煩事接了過來。
「大王且寬心吧,一切有我周全。」
這次她興致頗高,但凡有皇族宗親和世家大戶上門探視,她都親自接待,收下禮物,又送上一份回禮,並且告訴來客,等今年的稻子收到倉里,產出新米,會在莊子裡設宴款待,請大家品嘗新米。
有些人是真心實意的祝賀。
但對有一些人來說,裴獗不死,就是晴天霹靂。
莊子裡的人,來來去去。
馮蘊看著各方動靜,盤算著稻穀脫粒入倉,尚需多少時日,越發覺得她的時間很不夠用,有點後悔出面替裴獗張羅這些瑣事。
這種迎來送往的場面,原本不是她喜歡的。
「都怪你。」馮蘊故意當著裴獗的面,流露出埋怨,「我清清淨淨的莊子生活,大王一來,全然被打破了。今日這個王,明天那個侯的,累都要累死。」
裴獗看著她,靜了一瞬。
「隨便應付便是。」
馮蘊沒有吭聲。
他又道:「不想應付,就讓門房打發了。」
見他滿是維護之心,馮蘊好不容易才壓下嘴角的笑意,「那不是幫大王惹麻煩嗎?」
裴獗微微蹙眉。
他想起她上輩子哭著說「就想要安靜」的樣子,聲音不知不覺變得沉啞。
「那蘊娘說要如何?」
馮蘊微微抿嘴,笑聲差點從喉頭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