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走不進她的心底,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馮蘊也是一樣。
猜心是最累的,她早就不猜了。
只談得失。
「我知道這個請求,讓將軍為難。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麼好辦的,單是朝中那些大臣,還有大長公主,他們都不會答應……」
低壓的氣息充斥在空氣中。
裴獗冷峻的面容,無比嚴肅,「你本不需要這些。」
馮蘊嗯聲,輕輕點頭,「我是可以不要,但我想要。」
她眼裡很平靜,幾乎不見波光。
不是持寵而嬌的遊說,也不是狂妄到不可一世,她就是想去改變,改變一些墨守成規的規矩,同時也改變自己那個早已註定的悲慘結局……
她不想紅顏薄命。
又笑一下,眉眼彎彎。
「可以有女里正,為何不能有女郡守,女將軍,女丞相?」
裴獗眼角抽搐一下。
「原來蘊娘,有此野心?」
那不是野心。
那只是生而為人的求生欲。
馮蘊在心裡,如是說。
但她知道裴獗身為男子,是不會明白她,也不可能理解她的。
一個女子相夫教子就好了,為何要那麼多呢?他此刻一定是這麼想的。
他還會想,已經給她這麼多了,她為什麼還不滿足呢?功名利祿,那是男子的天下,哪有女子覬覦的道理?
馮蘊想著裴獗心裡那個扭曲到面目猙獰的自己,淡淡一笑,輕輕依偎上去,圈住裴獗的腰。
「大王不用即刻答覆我,我也不急。等有一天,你認為我的才幹,足堪勝任,再說。」
半開的窗戶,透過一抹帶著熱氣的風吹過來。
九月了,還這麼熱。
裴獗低下頭,盯著靠在懷裡的小嬌娘,掌心落在她的後背上,安撫般輕拍兩下,沒有言語。
馮蘊靠著他,也是寂靜。
他們是這樣古怪的一對……夫妻。
親密時有著足以毀天滅地般的愛欲,冷卻時又有那樣多的不解和顧慮。
馮蘊心頭微動,突然抬高手臂,用力摟緊裴獗的脖子,像鷹、像狼,像捕獵的母獸,冷不丁咬在他滑動的喉結上……
無比快速,又無比緩慢,仿佛要把人逼瘋。
裴獗嘶聲,低頭。
輕紗暖帳,油燈昏黃。
女郎白皙的肌膚猶如瓷器,一雙黑眸深邃明亮,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顰一笑,美得動人心魂。
「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