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隔得這麼近,她們以為馮蘊會找個理由拒絕。
不料她想都沒有想,便笑著應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濮陽漪當即讓僕婦去備膳,很是殷勤地張羅起來。
她性子剛直,以前在中京也沒幾個相處得宜的閨中密友,來往的也只有一個崔四娘子,還是因為多少帶了一點親戚。
到了花溪,沒想到竟遇到這麼多投緣的小娘子。
大長公主為免女郎們尷尬,沒有同席,她們也樂得自在,說話全無遮攔,尤其幾口酒下肚,濮陽漪的臉頰都紅透了。
「往後我便要長久的住在花溪村了,還望各位姐妹……多多關照,多多關照……來,我敬你們……」
聽這聲音,已有微醺之意。
馮蘊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縣君先吃些菜吧。」
濮陽漪很固執,按住酒壺搖搖頭,醉眼矇矓的看著她。
「你讓我喝吧蘊娘……自從阿稚沒入奴籍,許久沒有人陪我痛飲了。」
馮蘊看著她的表情,慢慢鬆開了手。
濮陽漪眼睛突然一紅,「蘊娘,比起你們,我是不是很幸福……」
這答非所問的話,讓馮蘊不知道怎麼回答。
濮陽漪道:「你看你的阿父,大將軍兵臨城下,他二話不說就將你獻出,你若是兒子,他是萬萬捨不得的……你看阿稚的父親也是如此,帶走兩個兒子,把她們姐妹和母親都留在了中京……她母親還是李丞相的嫡親閨女呢,也不帶半點猶豫……」
李宗訓確實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逃命的途中,拋棄女兒和外孫女,毫不意外。
幾個美姬聽著濮陽漪期期艾艾的聲音,大概想到自己的可憐身世,都多少有些難受。
酒入愁腸,大家都上了情緒。
唯獨馮蘊面容平靜,笑意不改。
「這世道女子命運多舛,縣君確實幸運。」
至少大長公主疼愛她,對她的好,一點也不亞於濮陽縱。
從這一點說,她勝過了九成的女子。
濮陽漪抬頭,直視著她,「你說這是為何?為何可憐的只有女子?」
馮蘊微微一笑,「縣君去看過崔四娘子嗎?」
濮陽漪搖頭,眼睛裡浮上一層霧氣。
「我憐她惜她,卻幫不了她。與其相見,不如不見……」
馮蘊道:「上有律法,也是無奈。她父兄謀大逆,她能活得一命,已是萬幸……」
濮陽漪重重點頭。
她知道馮蘊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