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行溯笑了笑,「人都要成婚的。媒妁之言,也可能紅線錯牽,與其由著他們安排一個門戶相當的絆腳石,何不摒棄世俗,娶一個待我一心一意,又心思簡單的純善之人?」
馮蘊望著他,欲言又止。
濮陽漪是寡婦之身,自然會有些世俗的偏見,大兄能看淡這一點,她很是開懷……
但他直言不諱,是因濮陽漪待他好,是心思簡單的純善之人,這才願意跟她結為連理,馮蘊的內心隱隱覺得不太美妙……
男女姻緣,不該是這樣的。
可這樣,也似乎挑不出什麼錯處。
多少夫妻相處一生,也未必能得到配偶一句「純善之人」的褒讚。
至少大兄對濮陽漪的人品,是看重的。
何況,小滿和左仲的美滿姻緣,就擺在那裡。
跟對了人,日子就會越過越好。大兄和濮陽漪,就算不是兩情相悅,但才子佳人,朝夕相對,說不準就是命定姻緣……
念及此,她忍俊不禁。
「興許等不到明日,縣君就來尋你了。」
馮蘊神機妙算。
自從收到溫行溯的禮物,濮陽漪的心裡就住了一隻忐忑的小鹿,成天七上八下地煎熬著她,恨不能飛奔到溫行溯的身邊,問個究竟……
她性子坦率熱烈,不喜歡模糊不清的曖昧,什麼事都要弄個清楚明白。
溫行溯的馬車進城往裴府去的時候,她恰與大長公主同乘,入宮為陛下侍疾……
她是看著溫行溯打馬過長街的。
那時候,心便飛遠了。
一入宮,小皇帝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頭上插著駭人的銀針,滿屋子都是藥味兒,濮陽漪心疼憐憫,不忍直視……
看著小皇帝,想到溫行溯,她心裡就像堵了塊破棉絮,突上突下,一直等到出宮,跟大公長主撒了個謊,帶著兩個仆女便溜到了裴府。
馮蘊是個開明的人。
將人迎入花廳,自己便告辭而去了。
她把方便留給了濮陽漪和溫行溯。
溫行溯也做好了準備,要好好與她交談……
誰能料到,濮陽漪張口便直言,「我成過婚,沒有孩子,人有些愚蠢。上一任丈夫宿花鳴柳,醉死在煙花巷裡。我嫌他晦氣,一怒之下在他府上打砸一通,放了一把火,便回娘家去了。沒為他扶靈,出殯也沒去……」
房裡寂靜下來。
溫行溯皺眉,「縣君的事,溫某略有耳聞。」
濮陽漪不敢直視溫行溯的目光,略略別開眼。
「那溫將軍可要想好了?我名聲不好,本事也不大,扳著指頭數,也找不著幾個優點……」
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卑微。
飛揚跋扈的平原縣君,竟也有心虛緊張的時刻。
溫行溯沉默半晌,「那正正好。我除了無用的好名聲,一無所有。」
濮陽漪抬起頭,看著他,「溫將軍,可是真心實意,要與我共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