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手伸過來,托住她的胳膊。
裴獗眼眸深沉。
「我也愛飲麻姑酒。」
馮蘊瞳孔如遭風暴,整個驚住。
就那麼失態地看著他,忘了說話,也忘了動彈。
裴獗好像看不出她的驚訝,語氣淡淡,目光灼熱,「麻姑酒琥珀微黃,如流光之色。酒線綿長,入口醇厚,香氣馥郁……」
馮蘊腿腳一軟。
心跳急快,幾乎喘不過氣來。
麻姑宴和麻姑酒的出現,以及風靡大江南北,被才子佳人、騷人墨客競相追捧,算一算時間,應該是發生在兩年後——
麻姑酒以甜糜發酵,口感獨特,比尋常的酒更易醉人,醉後如置身仙境,可聞花香連綿……
麻姑酒一經問世,就在那個戰爭頻仍的亂世里,掀起了一股「賒酒之風」——
活一天算一天。
有一天,美一天。
有錢沒錢,麻姑要飲。
靡靡之世,綿軟之酒,仿佛是那時絕配……
馮蘊甚至還記得,那令人聞之欲醉的酒香,也確實常常期待,再飲一杯麻姑酒。
可惜,他們所處的當下,天壽二年,還沒有麻姑酒。
她方才一時嘴快說出麻姑宴和麻姑酒,就趕緊打住。
然後又想,裴獗沒有聽過的東西多了。
本想含糊過去。
誰知,裴獗說,他也喜歡。
「大王?」馮蘊看著她。
「嗯。」裴獗也在看她。
書房裡的靜寂下好似流淌著什麼不可示人的秘密,他們的目光,如同粘連在一起,絞殺,糾纏……
久久沒有放過彼此。
馮蘊心下千絲萬縷,沸騰如一鍋熱水。
但她仍心存僥倖——
重活一世,不是沒有發生過變化。
也許是重名了。
也許是麻姑酒提前到來。
她克制著狂亂的心跳,淡淡笑問:
「大王在哪裡聽來的麻姑酒?」
裴獗雙眼寂靜。
「你呢,蘊娘?」
馮蘊:「中京。」
裴獗:「我也是。」
馮蘊:「你何時聽來的?」
裴獗:「興和七年。」
馮蘊倒退一步,慢慢地坐回去。
李桑若的兒子——興和小皇帝卒在中京,薨於興和三年。
這個世間,再也不會有興和七年了。
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
裴獗跟她是一樣的……
一樣的重生者。
重生歸來,逆天改命的事,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就已足夠令人震驚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