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七沉默一下,道:「鄴城李宗訓厚顏無恥,以李太后和淳德帝等一干鄴城宗室親貴的性命要挾,讓北雍軍退出相州……舅母如何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馮蘊思忖一下,「用眼睛看。」
敖七:……
艙里掛著的風燈,微微一盪。
馮蘊這才慢慢開口,「你從小就崇拜阿舅,對他應該有信心才對。李太后是李宗訓的女兒,她的生死,親生父親都不在意,哪裡輪得到咱們擔心?親爹到弒女,又何須旁人來干涉?至於淳德小皇帝和鄴城宗室……」
晉宗室一脈相承,裴獗是晉臣,北雍軍是晉軍,如果全然不考慮這些人的生死,難免落人口舌。
當然,這只是李宗訓和大多數人的想法。
馮蘊略一思忖,便冷冷笑開。
「那就讓他們去死好了,反正跟李宗訓混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敖七嚇一跳。
馮蘊看著他慢悠悠開口。
「死人,就不會再說話。不會說話的死人,一律記在李宗訓的帳上。我們要做的,是厚葬他們,找個大儒把祭文寫得漂亮一些。」
敖七怔怔。
儘管他也是這麼想的,但馮蘊在他心裡是溫柔完美的化身,聽到她輕描淡寫地說讓人去死,還是不免驚訝。
可轉念一想,這不就是馮蘊嗎?
殺伐決斷,不輸兒郎。
從起初認識就已經是這樣了。
「舅母說得對。」敖七認真想了想,沉吟道:「可阿舅不會這麼做……」
停頓一下,他眉頭微蹙。
「他會想法子保住李太后和晉宗室的性命。」
這句話的時候,敖七眉頭都蹙了起來。
李宗訓發給裴獗的信,他不小心看到了。
不可思議——
李宗訓竟然說,李桑若是裴獗的妹妹。
敖七從來不知外祖和外祖母,還有一個女兒。
可那時候兵荒馬亂,他也無法篤定,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姨母存在……
敖七很糾結……
可這事不該他來告訴馮蘊,又怕馮蘊胡思亂想,讓自己的行為變成挑撥是非,於是趕緊補上一句。
「李太后是熙豐帝的皇后,興和帝的生母,晉宗室也與當今陛下血脈相連。阿舅要是全然不顧他們的生死,恐會落人話柄,眼下也是為難……」
「是挺為難的。」馮蘊點點頭,全然沒有敖七擔心的「胡思亂想」,更沒有對裴獗的行為有半點懷疑。
「我能那麼說,只因我是局外之人。倘若我是大王,想必也會受其掣肘。」
敖七鬆口氣,「舅母說得是。阿舅在沂水已經等了一個月,也不在乎再多等幾日,橫豎鄴城已是囊中之物,讓李宗訓多蹦躂幾天,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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