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換防,門樓下的守衛看到從馬車下來的人,怔了怔,趕緊上前行禮。
「大王。」
裴獗嗯聲,握住馮蘊的手往裡走。
「開門。」
通往大獄的甬道里陰風慘慘,土夯的牢獄,鐵鑄的大門,水都潑不進來。
這裡關押的犯人都非同一般,馮敬堯也在這裡。
牢舍里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裴獗問:「這兩日提審過嗎?」
獄卒低聲道:「沒得大王命令,屬下等不敢擅作主張。」
裴獗沉吟片刻,擺擺手,「你們都下去。」
「領命。」守衛下去了。
凌亂的腳步聲里,裴獗掃一眼左仲和紀佑。
「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喏。」左仲和紀佑齊齊拱手,默默退下,守在甬道入口。
這裡只有馮敬堯一個案犯。
昏黃的燈火下,空氣里散發著一絲霉味。
馮敬堯後背抵著牆壁,坐在潮濕的稻草上,低垂著頭,人醒著。
這些天,牢里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一天派發一次的飯菜,如同豬食,大多時候都變味了,餿得令人作嘔。
他知道,裴獗不讓他死,是在熬鷹,要磨掉他的心志。
可裴獗小看他了。
這點手段,如何能讓他就範?
「雍懷王請回吧。」馮敬堯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聲音十分緩慢,如同自言自語一般,沒有看裴獗,極力保留著世家風骨。
「不用在老夫身上浪費力氣了。老夫沒有指使段武盜竊布防圖,也沒有什麼陰謀,老夫只是出使西京的齊使,為兩國和睦而來,晉廷但有一絲誠信,就不該將我囚禁於此……」
裴獗不說話,慢慢走近,拉開監舍的門,將齊國來使帶來的國書丟到馮敬堯的面前。
「馮公看看吧。」
馮敬堯腳上有鐵鏈,雙手是自由的。
他抬頭望了裴獗一眼,遲疑片刻才撿起來。
「哼!」
他咬了咬牙,冷颼颼地抬頭。
卻不是看裴獗,而是看向馮蘊。
「早知你是禍水,當年就不該一時心軟,容你苟活到如今,反咬一口。」
這是把蕭呈要殺他的帳,算到了馮蘊的手上。
馮蘊一笑,不以為然地理了理衣袖,再漫不經心地將馮家人的事情,一點一點告訴他。
「罷官的罷官,革職的革職,入獄的入獄。就連你最看重的可以為馮家帶來的尊榮的馮瑩,也被打入了冷宮。大伯啊,事到如今,你覺得馮家還有翻身的希望嗎?」
馮敬堯冷笑,「那又如何?我不得好死,你就能得一個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