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又看著渠兒。
「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奶娘溫和地笑著,看了渠兒一眼,「殿下。」
渠兒應一聲,朝馮蘊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
他發梢上還有水汽,面色柔和溫潤,整張臉都蒙上了一層輕霧般的水汽,白皙、輕柔,如同水墨畫裡走出來的一般。
「兒聽聞母后身子欠安,惦記得很。天一亮,便急不可耐地過來,可是擾了母后清靜?」
「不擾,不擾,你來得……正是時候。母親也惦記你,無時無刻不惦記你。」
馮蘊想掀開被子,告訴他要為他添一個弟弟妹妹的事,可身子卻好似有千斤之重,怎麼都起不來。
她朝渠兒伸手,「來,乖孩子,到母親這裡來……母親想和你說說話。」
渠兒微微一笑,欠身一揖,聲音有些落寞。
「請母后恕兒無禮。陰陽有隔,人鬼殊途……兒不敢靠近母親,只能這麼遠遠地看著……」
「渠兒……」
馮蘊的眼淚潺潺而下,如同掉線的珠子,嘴裡嗚咽不已。
「母后不要傷心……」渠兒嘆息一聲。
明明還是個孩子,竟流露出大人的模樣。
「時辰差不多了,兒也該走了。母親保重!」
「渠兒!」馮蘊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不顧一切地抓住他。
「回來。」
她不想讓渠兒走。
不想讓他離開。
聲嘶力竭,大聲喊叫。
可惜,就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似的,發出來的聲音虛弱得如同蚊鳴……
「你回來!渠兒!」
渠兒慢慢地後退,看著她,一直微笑。
「你我母子情分未絕。兒還會來看母親的。母親,保重!」
他揮手。
緩緩的,揮動。
奶娘就在身邊,一直笑。
「渠兒!」
馮蘊僵硬的身子突然顫了一下,整個人從榻上坐了起來,一頭是汗,臉頰早已被淚水打濕。
眼前空蕩蕩的。
燭火輕搖。
天還沒有亮。
外面的淅淅瀝瀝雨,如同水滴。
「娘子——」小滿聽到動靜,匆匆小跑進來,看到的,就是她淚流滿面的樣子。
「怎麼了,娘子,這是怎麼了?」
馮蘊痛苦地蹙起眉頭,突然覺得小腹一陣抽痛。她有過生產的經驗,臉色一變,當即捧住腹部,咬牙吩咐。
「把穩婆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