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上的苦,又哪裡有心裡的苦讓人遭罪?
馮蘊看著眼前的婦人。
從懵懵女子到如今的都督夫人,一品誥命……
她變化是真的很大。
「去吧。」馮蘊鼓勵道:「孩子的事,有時候就是一個緣分,我當初也是多年沒有消息,那次追著陛下去西京,回來就懷上了……」
濮陽漪眼淚在眼底打轉,臉上仍是掛著一抹倔強的笑,雙手緊緊握住馮蘊的手。
「我也會有的,是不是?」
「會。」人生的變數,皆是無常。
但馮蘊面對這雙灼熱的眼睛,不願意說出半個灰心的字眼。
為了追逐溫行溯的腳步,濮陽漪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和馮蘊話別,便帶著行李出發了。
馮蘊和小滿將她送到府門口。
等她的馬車遠去,這才辭別長公主回到宮中。
-
紅日西沉,落在琉璃瓦上。
乾元殿沐浴在一片莊重的光暈之中。
一個月後,前往蒼岩山的渝忠和石隱傳來捷報,北戎兵馬並非奏報所稱的十萬,也就三五萬烏合之眾,並不敢與大雍軍正面交戰,一如既往利用蒼岩山地勢,神出鬼沒地打伏擊、燒殺劫掠……
渝忠和石隱在到達蒼岩山的第三天,便在峽谷攔截住北戎的一支先鋒馬隊,全殲之。
朝堂上歡欣鼓舞,為北雍軍請功。
裴獗在御書房的案幾邊,負手而立,雙眼看著桌案上的大雍輿圖,神色肅冷,好像凝結著殺氣的目光,就那麼定格在大雍的萬里疆哉上。
「陛下看出什麼來了?」馮蘊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後,雙手輕輕的,從他的後腰圈過去。
裴獗沒有受到驚嚇。
能在他的書房裡來去自如的人,唯有她。
「南邊沒有消息,不踏實。」
馮蘊看一眼那輿圖,眉頭蹙了起來。
「我以為,陛下在憂心災情。」
裴獗道:「災是天意,防不住。禍是人為,不得不防……」
「很對。」
馮蘊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大兄去了那麼久,也沒有消息嗎?」
「有。」裴獗道:「五日前。一切如常。」
按說,五日並不是太久,沒有異常事情不再上報,也沒有什麼,不值得擔憂。
但溫行溯是一個行事謹慎的人,裴獗差他前往丹郡督軍,那便是對齊軍生出了防備之心,身為臣子,為消除君王的疑竇,每日一報也是應當。
馮蘊心裡突了一下,抬眼看來。
「大兄該不會出事了嗎?」
四目相對。
裴獗凝視她片刻,突然沉聲。
「來人!」
侍衛即刻入內。
「屬下在。」
裴獗道:「傳緹騎司韋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