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捕頭聞言,心裡對嵇堰多了幾分敬佩。
嵇堰都坐到這個位置上了,竟也還體諒他們這些小人物的不易。
多日前,嵇堰派了人快馬傳信回安州,給信與自己素有交情的捕快。也就是自他離去後,升為了捕頭的同僚。
嵇堰給了他緝捕文書,讓他設下局,把信上所言的人名正言順的同時抓捕。
一旦抓捕,立刻拿著緝捕文書出城,不必怕得罪安州府尹,只要他們把人安全押送到洛陽,他便會安排他們在洛陽謀職。
這無疑是個誘惑。
再有過命的交情在,從小道離開安州,途中除卻短暫的休息,須得快馬加鞭趕來洛陽,以免有人劫囚。
而途中的費用,嵇堰也分開送了去,讓他找幾匹快馬,不要停留。
素日裡加急信件,安州到洛陽,不過是五日。而他們約莫是六日半會到洛陽。
到了與嵇堰約定好的地點,也不過是花了五日時間。
因著趕路且隱藏了蹤跡,他們幾乎很順利到了約好的地點。
趙捕頭往山神廟中看了一眼,道:「這些人都只是能證明戚長史沒有貪墨,所有貪墨的證據都是他們捏造的,但卻不足以證明楊主簿的死與戚長史無關。」
嵇堰平靜道:「案子自是要一件件的,再說貪墨案與命案本就有密切的關聯。刑部說,是楊主簿發現了戚長史貪墨,想要揭發而被殺人滅口,現在沒有貪墨,這殺人一事便就說不通了,自是疑點重重,證據不足,刑部也無權扣押。」
不多時,有隨從來道:「大人,馬車到了。」
嵇堰按著刀,抬頭看向白茫一片的天空,說:「即刻回洛陽。」
*
冬日料峭,掛在檐下的燈籠都覆著一層冰碴子來回晃動。
蘿茵抱著一大本帳本快步走到了屋檐下,跺了跺腳才敲門進屋。
瀅雪正抱著毛毯子坐在軟榻上對帳,抬頭看了眼蘿茵,又低眸瞧向她手中抱著的帳冊:「藥館的帳冊剛送來的?」
年底了,洛陽的鋪子送來了帳本。
而安州的產業,因父親的嫌疑,已然被查封,沒有帳本,更不會有銀錢。
蘿茵把帳本放到了榻幾一旁,應道:「藥館的掌柜道冬季染病的人多,抓藥的人也多,所以才耽擱了些時間。」
瀅雪點了點頭,也沒太在意,只是對了一上午的帳,脖子略酸,不由地扭了扭脖子。
蘿茵把風爐上溫著的茶水提下,給主子添了一盞茶,道:「這兩日,絡繹不絕的有人出入府中送帳本,對帳本。內宅不便待客,老夫人便日日都候在外院,忙得連口水都喝不上。」
把茶水放到了主子的面前,又繼續道:「要我說,姑娘現在不掌家也有不掌家的好處,起碼還樂得清閒。」
瀅雪端起茶水淺淺抿了一口,道:「確實樂得清閒。」
若是現在接手,那只能是個爛攤子。
這些產業若是皇家的產業還好一些,若是抄罪臣所得,轉到嵇堰名下的,大麻煩沒有,小問題倒是一籮筐。
小問題最是磨人,還要一點一點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