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我做了件大好事,小徒兒不要傷心師父的離開,也沒必要想著報仇什麼的,你師父我有仇自己早報了,輪不到你……」
字裡行間,沈遷仿佛站在他面前對他殷殷叮囑,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從來都不是外人想的那般,高深莫測冷言少語,他嬉笑打鬧遊戲人間,自由自在,從不會被束縛。
顧清梵一字一字地讀著信,回憶起往昔歲月,他的表情溫柔平和,臉上也少見地帶上了笑意,可曲冬凌看著他,卻仿佛感覺到難言的悲傷。
這場對話來得太遲,這些叮囑本該在更早的時候,帶著那個失去恩師的少年走出傷痛。
信並不長,很快便能讀完,只是這封跨越數年的告別書又哪裡是那麼輕易便能消化的呢?
顧清梵情緒再穩定,此時也沉寂了片刻,他動作溫柔的將信紙細細整理好,放回到信封之中,十分珍惜地收了起來。
如此,情緒才稍微平靜下來。
哪怕在這一路上,他看起來對追查沈遷相關消息表情平平,並不十分在意,可實際上,他與沈遷的感情是極深的,師父於他,是長輩,是親人,是武道的引路人。
沈遷去世的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躲在禪房之中閉門三日不出,而在之後,名叫顧清梵的少年徹底蛻變。
他的師父是為了大義而死,為了國家而亡,於他們而言,這並沒有什麼遺憾,顧清梵唯一能為他師父做的,便是更加刻苦地練劍,接過師父的衣缽,成為新的天下第一人,不墜自己師父的威名。
他也確實做到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不僅僅是曲冬凌對於他的評價。
顧清梵看向站在一邊的曲冬凌,「我們繼續走。」
曲冬凌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以顧清梵的性格,他並不需要其他人的安慰,於是他只是轉身,悶頭趕路。
顧清梵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出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麼?」
聲音平靜得很,聽不出什麼情緒。
曲冬凌被這麼一問噎住了,他確實是有些想說的東西,但是被這麼一問,怎麼說貌似都不太合適。
他難得的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句話。
顧清梵便很耐心地等著他。
曲冬凌最後只是說:「等我們回江南,我請你吃松鼠桂魚。」
傳聞沈遷沈前輩很喜歡這道菜,希望顧清梵和沈前輩口味相似吧。
顧清梵便再次笑了,他應道:「好。」
曲冬凌依舊悶頭趕路,顧清梵跟在後面,在他轉過一個岔路的時候冷不丁地開口提醒:「你走錯了。」
曲冬凌:「?」
曲冬凌停住回頭看向他,劍客站在原地,不慌不忙,顯然已經從帶著傷感的情緒中完全走了出來。
「師父的信中有地圖,我們可以走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