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笨。」
雲清塵略顯嫌棄地覷了他眼,三七一股勁垂著頭,仿佛恨不得立馬原地消失一般。
風塵相聽說這事的反應很平靜,似乎並不意外,南天竹是南家唯一的血脈,雲清塵心再狠,也不可能置他於不顧。
夜涼如水,雲清塵來時他剛睡醒。
昨天的事他隻字未提,知道風塵相想問什麼,以前他不願意提。南家的事是他一輩子的夢魘,如影隨形,可若不問不顧,南家枉死的幾百口人,難慰英靈。
還南家一個公道,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
至於南天竹。
沒有人能在他身邊永遠保護他,希望有一天,他也能保全自己。
「南家的事與皇上脫不了干係。」他平靜地陳述道:「當初南家被滅後,南府還丟失了一件東西,因並非金玉,也不值什麼錢,所以也沒人放心上。」
「你所言為何物?」
雲清塵擰了擰眉,道:「南淮安的鴉九劍。」
「鴉九劍是南小將軍貼身佩劍,從未離身,會不會是南家出事後不小心遺失了。」
「不可能,南淮安的東西都放在兵庫室,他惜劍如命,卻唯獨丟了鴉九劍。」
風塵相沉吟片刻,神色凝重,倏地抬頭眸光微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雲清塵話題一轉,猝不及防地說道:「倒是這烈陽花,我聽說這東西能助斂眸人重塑經脈,說不準你的腿……」
風塵相心中微震,緩和稍許,便只余心裡一抹揮之不去的淒楚酸澀。有些東西越是去想反越絕望,他越是掙扎不甘,仿佛那根勒住咽喉的繩索便愈發緊,窒息感讓他深陷泥潭,希望越大,越是讓他喘不過氣。
心中最初的嫌惡和厭棄也逐漸消退,他恐慌不安,恨意曾經讓他徹底陷入瘋癲狀態,而如今漸漸地平靜下來,他心如止水,只要沒有希望,他就永遠不會感到絕望。
風塵相釋然一笑,自我調侃道:「我這頑疾也非一朝一夕,年少時多羨他人銀鞍白馬,揚鞭躍馬輕馳而去,勃然英姿如那瓊枝玉樹。」
「我既不能武,便自負的以為白馬金羈並非我願,年輕人就應存有凌雲壯志,縱十年寒窗挑燈,卻終不遂人願。」
「畫凌煙,上甘泉,自古功名屬少年。這話現在細細想來,與我這一介江湖草莽又有何干係。」
雲清塵不滿他話。
「百姓所圖不過少許良田,社稷安寧,現如今南國疆域遼闊,昌盛太平。皇帝年事已高,太子人選還未落定,更何況你身體裡還流了一半皇家的血。」
風塵相臉色微變,無奈嘆了口氣,「這話清塵說與我聽就算了,出去可莫要胡說。」
雲清塵秀眉緊蹙,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