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是三月前失蹤,你們為何不報?」
那時他才離開建業兩日,追上他稟報此事又有何難?
「是我不讓說的。」
裴少辭的聲音隨著步聲停下而響起。
也是將近三月未見,這時的裴少辭卻與老宅里責罰人時的精神矍鑠截然不同。
直挺了一輩子的脊背終是有些佝僂,他卻仍舊聲若洪鐘。
「祖父。」看見來人,裴雲之直身揖禮,面上卻仍舊冷寒:「是祖父讓人帶走落落的嗎?」
不無可能。
裴少辭並非是在裴雲之回洛陽領兵之時知曉林落是男子一事的,他早就知道了。
若說此事是裴少辭讓裴懷川去做的……也不無可能。不然為何攔著侍從不讓告知他此事?
所以現下裴少辭來建業,是為了再罰他,讓他與林落斷開嗎?
並未待裴少辭說話,裴雲之思及此處便掀衣擺跪下。
「祖父,雲之認打認罰,但此生心意已定,絕不更改,還請放過他。」
少見的服軟。
打不服軟,罵不服軟,如今是怕林落出了意外才肯服軟。
羽翼漸豐的人管不住,再多說也無用,裴少辭不禁重重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到底是三月前鬧得太僵,而今日又說起了林落一事。
想說軟話的裴少辭說不出,也不願說。
跟在裴少辭身邊的侍從見狀忙道:「長公子這般說話真是要寒了郎主的心了,少夫人失蹤一事並非郎主所為,那時郎主不讓告知你是怕耽擱了要事,今日前來也並非是為了罰你,郎主為三月前罰公子一事自咎許久,十日前聽聞公子回來,特帶杏林聖手前來為公子瞧瞧身體呢。」
侍從說完也隨之離去。
只剩裴雲之和滿珧在屋中。
祖父沒必要說謊。
只是不是裴少辭,那林落呢?
所以從一開始。
看上的真的是裴二郎嗎……是心甘情願的和裴懷川離開的吧。
胸膛的悶讓他從地上起不來,更是直不住身。
揪著衣襟弓腰,胸口似是破開了洞漏著氣,裴雲之張口,想要汲取空氣,只是一張嘴,一口腥甜從他喉間湧出,順著唇邊流下從下頜滴落在地上。
冒著黑。
「長公子!」
……混亂的記憶重複著那一夜,是進來詢問洗漱的祝邵將他吵醒。
「長公子,熱湯備好了,聽滿珧說公子晚間未在宴上用膳,可要膳房做些點心送來?」
「不用。」聲音很啞,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此刻浮現紅絲,瞧著很是可怖。
祝邵卻擔心地蹙了蹙眉:「長公子,酒多傷身,要請醫士來嗎?」
「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