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餘缺打斷了他的話,也沒顧及什麼禮儀修養,轉身便走。
他們不是什麼值得敘舊的關係。
吵鬧的小孩已經被門衛趁機抱進去了,福利院大門前就他們兩人,見餘缺要走,何衛國又追了出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之前福利院的補貼還沒發下來,又多了好多張嘴要吃飯,我給大家都發去了消息,你一下就捐了那麼多……」
餘缺充耳不聞,面上紋絲不動。
見狀,何衛國看起來更加忐忑了:「抱歉,我以為,你是原諒我了。」
向前的步子停了下來。餘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怎麼,想聽我說是,或者一句不記得了,你就好心安理得了?」
何衛國臉上的表情全僵住了。
他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事實上,何衛國算是相對了解餘缺的人,他知道餘缺其實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任何的詆毀、惡意,在他那裡往往都是被無視的。只要不得寸進尺,非要覺得這是好欺負,繼而試圖對他動手,普通的惡意只會無視——他好像天生會將這些屏蔽在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反應過來後,何衛國臉色漲得通紅:「我沒有,餘缺,我是真的後悔了。讀大學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聯繫你,想和你說聲對不起,但是你當時在打比賽,我怕影響到你。」
說到這裡,他語氣變得有些急切:「我沒騙你!當時有人想挖你的黑料,找到我,要我接受採訪,拿出來幾萬塊,我直接拒絕了!」
對峙的畫面靜止了幾秒,餘缺像是在審視他話中的真假一樣,注視了片刻後,才淡淡道:「知道了。」
這次再走,何衛國沒有再跟上來。
這段路相對僻靜,偶爾才有經過的車輛。餘缺步行前往墓園,身側的光團晃悠悠地飄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詢問:「您的心情似乎有點複雜?」
餘缺:「有點。」
雖然很多時候,他明白世界上很多人都像何衛國一樣,沒那麼好,但也沒那麼壞,自己做了錯事,也並不是沒有良知,之後甚至會感覺到後悔和愧疚。但餘缺依舊無法對他們共情,他只覺得非常膈應。
假如何衛國一直以來都是討厭餘缺的態度,他還不會記在心上,但問題是,當初何衛國作為福利院後來的孩子,沒有交到朋友,還被欺負的時候,餘缺有幫他揍那人一拳。即使這不是因為他的同理心,純粹是在貫徹院長交代的「不許欺負人」,但事是他做的,好處何衛國也得到了。
回家提了一嘴,餘珍還以為他在外交到了朋友,高興地讓他帶著吃的給朋友分享。餘缺將東西分給了他吃,幾次後,何衛國也就知道餘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但他還是在餘缺被懷疑是精神分裂的時候,主動站了出來,幫那些人佐證出餘珍是他的幻想、是他的第二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