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暉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
狼狽。
然後平靜地在心底用這個詞彙形容現在的江聲。
江聲:「……你怎麼在這裡?」
沈暮洵不尷尬嗎,他都要替沈暮洵尷尬了。
沈暮洵當然不尷尬,他在生氣。情緒壓抑又壓抑,依然是出離的憤怒,「我不是叫你滾出去?」
在江聲眼裡他像是突然從舒適的狀態脫離的豹子,警覺地弓起背向入侵者匍匐吼叫。
沈暮洵冷笑,「偷聽別人的對話、擅自打斷並作出評價……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配評價我和江聲之間的事情?」
顧清暉事不關己:「抱歉,只是看到沈先生走錯了房間,擔心江聲遭遇什麼事情。順便提醒。」
「提醒?」沈暮洵不留餘力地把刺豎起來攻擊他。
「你的提醒就是默不作聲地看完全部,然後在最重要的地方打斷?」
江聲愣愣轉頭。
對啊,早不打斷、晚不打斷,倒顯得像是顧清暉覺得江聲會動搖,所以故意出聲似的。
江聲暈乎乎的腦袋不太能思考,又感覺顧清暉應該不是這種人,他剛剛構思的那種想法明明是蕭意才會做的。
「顧導真不愧是導演,挑選的這個節點真是妙不可言。」沈暮洵說,「你的提醒是那些無意義的質問?虛偽至極的表情?還是馬後炮的一句『抱歉』?差不多得了,我現在看到你們這種裝模作樣的偽君子就覺得噁心。」
「好了。」江聲拽了下沈暮洵勸架。
其實江聲還有些慶幸顧清暉開口打斷了他們的氛圍。
剛剛那樣的場景,沈暮洵那樣性格,勢必要得到一個認真的回答,因此無論是『是』還是『否』,抑或逃避,對江聲而言都不是那麼容易能說出口的話。
「介意我找個地方坐一會嗎?」
顧清暉詢問的態度彬彬有禮,卻沒有真的徵詢意見的意思。他在房間角落的靠背椅子上坐下。
沈暮洵充滿敵意的目光釘鑿在他的身上。
他手背上血跡滲透得更狠,江聲從床頭扯了紙巾蓋在他的手背。細微的痛意讓沈暮洵皺起眉,反手攤開手掌,緊緊握住江聲的手。
他低頭皺眉,視線集中在滲血的紙巾。
似乎藉此想起了什麼,眼角帶著淚痣痙攣了下,抬起頭,抿緊嘴唇冷視顧清暉,「昨晚是你?」
顧清暉:「什麼?」
沈暮洵仔細地觀察他,「楚熄更高一些,楚漆體型不吻合。我原本以為是蕭意在晚上突然回來,但身手不像。今晚做飯的時候,我看到蕭意早上買回來的蝦,才確定他昨晚根本沒有回來……所以,是你?」
音色越發冷沉了。
江聲察覺到了沈暮洵話題指向什麼事件,擰著眉毛,黑眼睛有些嚴肅地平移看向顧清暉。
顧清暉坦然和他對視,「是我嗎?」
江聲腦子裡面有點亂。
一會兒是沈暮洵的「複合複合複合!」,一會兒又是顧清暉的「是我嗎是我嗎是我嗎」,江聲茫然左顧右盼,根本不知道先思考什麼!
他有點疲憊。
好累,好累,好累。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