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天後的傍晚七點準時開辦現場演唱會,由三位助演嘉賓與被篩選過具備音樂素養的百人觀眾團會到場聆聽並打分,在這個環節被罵哭的人不勝枚舉。
助理往前跟了兩步,還是被迫停下,小聲說:「哥,這次你悠著點。」
沈暮洵當然知道他在提示什麼,嘴角翹了下,又很快拉地平直,眼裡更沒有幾分笑意。
「我知道。」
助理還想補充幾句,但沈暮洵已經轉過身離開,他也只好放棄。
寒冽的北風吹來。沈暮洵獨自行走在風裡,背著巨大的琴包,背影懶散又挺拔。
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前方的路,不久後就有工作人員上前為他引路。
沈暮洵敏銳地感知到對方隱隱打量的視線,那樣的情緒沈暮洵最近已感知到太多——好奇,揣度,帶著若有若無的憐憫和不自知的嘲笑。
在和江聲重逢之前,沈暮洵接收到的視線從來都是充滿敬佩的,或者讚賞的,或者厭惡的。都是十分直白的情感,從來沒有一次他感知到這樣明顯卻又內斂的情感。
就像在大街上遇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可憐人努力生活。想多看兩眼,又怕傷及其自尊。可到底還是好奇心更勝一籌,於是明目張胆的打量變成了悄悄的窺探,卻不知道這樣小心的窺探也是極其顯眼的、刺人的。
沈暮洵表情緊繃,睫毛垂著,漆黑的眼眸藏在陰翳里,煩悶狂躁暴戾的低氣壓在他周身不斷涌動。
他要感謝這幾天的喘息。只要讓他從江聲身邊離開,不受到那種無時無刻不在影響他思維的糾結情緒干擾,沈暮洵能夠百分百確認自己的清醒和理智。
他已經進行了充足的自省,找回了他應有的自尊和廉恥。因此更覺得那個口是心非的自己可恨,背著所有人告白求複合還被錄下來全網皆知的自己可恥,放棄聲譽為江聲鋪路的自己可悲。
工作人員停下腳步,往右邊讓了讓路,對他笑,「沈老師,就在前面了。請進。」
沈暮洵往前看,看到一條狹窄幽暗的通路。他抬腳踏入,腳底的路瞬間有紋路向前方亮起,一條路的形狀就這樣浮現在眼前。
沈暮洵緊皺的眉眼鬆了松。
最後一次。
他給自己下了最後的通牒。
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他絕不會再猶豫。
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會幫助江聲,並不全然因為他放不下,只是因為江聲曾經在他創業初期也幫過他,因此他需要「償還」。
等他把這一切都還乾淨,他對江聲不會再剩虧欠。束縛他的繩索又松一捆,他距離得到完全的自由又進一步。
被背叛被遺忘,那些執念又有什麼所謂,只要時間夠久,他遲早會忘記的,那些東西都是過眼雲煙,不值得被他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成為某種情緒或者某個人的奴隸。
這段時間的經歷已經足夠讓他感到恥辱了。
等這最後一次結束,他會從那個無聊的戀愛節目中退出。回到本該屬於自己的那條光明大道去,向金字塔的更高峰攀登,從此和江聲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