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的聲音踢踢踏踏,帶著一點霉味陰冷的風吹起頭髮,江聲思緒放空。
他沒有緊張。
沉默是因為想起了大學時候他們曾並肩上台許多次的主持,和元旦晚會表演,不知道沈暮洵現在和他所想到的是不是同一副情景?
他們曾經並肩走過無數次,可如今分開的時間已經比並肩的時間還要久。
這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真正等上台,看到台下的觀眾和一旁嘉賓席位刺眼的目光的時候,江聲還是沒有緊張。
當他站在舞台上的時候,覺得其他的一切都變得渺小,不值一提。
他是個天生不會怯場的人。很早以前他就無師自通地把別人都列為他人生的觀眾,腳底的花草。對他人視線的敏感和對旁人情感的淡漠已經形成習慣。
刺眼的目光來自陳游凜,他絲毫不收斂自己的不屑和冷漠。
他慣來是那樣一個尖酸刻薄的人。這樣的情感除了對江聲本人的厭惡、對他做戲的憤怒之外,還有對他對藝術玩弄態度的憎恨。
他拍拍手說:「期待你們會為我們帶來一場無與倫比的演出。」
這當然是客套話。
只要不是糟糕到無與倫比,他就謝天謝地了。
全場暗下幾秒。
陳游凜和身邊的嘉賓說,「你們之前不是說賽娜和曲明一組是暴殄天物?其實這組給我的感覺才更明顯。東不東西不西的東西一頓亂拼亂湊,給我的感覺很像是腦海中無序的東西隨便縫合,然後擺出來糊弄人的東西。」
一旁的嘉賓笑著說,「別這樣,萬一待會兒的亮相非常精彩呢?」
另一邊的嘉賓則翻了翻桌面上江聲的履歷,「美院畢業,雕塑系。會鋼琴吉他架子鼓——會的倒是挺多,還真不是個專一的人啊……」
話音未落,前奏已然奏響。
雨點的聲音降落。
江聲雖然不喜歡雨,但卻十分偏愛雨的意象。演奏雨,也需要輕快的樂器和輕快的心情。
然而舒緩溫和的前奏只保留了兩秒,在觀眾剛適應這樣的節奏的時候,炸裂抓耳的音樂聲衝破雲霄,幾乎點燃現場。
幾乎像是一場細雨中爆發的戰鬥。
類似吉他弦的聲音似乎又穿插了火焰的嗶啵作響,旋律緊緻又鬆弛有度,耳朵發麻頭皮像被抓緊——很難相信這是兩天時間內推翻樣曲重新編寫的曲目。
而所有人都知道——江聲就是編曲的主要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