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收集的櫻桃花標本。
江聲用壞的琴弦。
江聲的畫作。
江聲捏的雕塑。
……
入目看到的一切,全部都和江聲有關。他們曾經是相愛過的,沈暮洵是這樣確信,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寸都是佐證。越是呆在這裡,他越是無法脫離,在那個漩渦里他已經越陷越深,他無法找到出路。
沈暮洵的目光迷茫地落在合照上。
江聲站在樹上,沈暮洵急著讓他下來,結果被江聲丟了一把青果子砸在頭上,江聲的眉眼帶著些鮮活的少年感,扶著樹幹大笑。
沈暮洵還能回憶起當時他的心情。他下意識地笑起來,很快又笑不出來,怔怔地把手落在照片中江聲開懷的臉孔彎彎的眼睛,骨節分明清瘦的手指慢慢捂住臉。
他不明白,明明有很好很好的過去,明明也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到底怎麼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他不明白,是他和江聲這樣的性格,就算能夠回到過去又要如何改變。
他不明白,他們的結局難道只有一種,一點變更都不會再有了嗎。
門鈴響起。
沈暮洵側過頭去看。他放下合照,站起身去打開門。
*
願望許下了,楚熄卻很久都不敢睜開眼睛。他的心臟鼓動著嘲笑他的自大,思維又緊繃著帶一絲虛妄的期待。
人為什麼會期待不會發生的事情。
人為什麼總覺得奇蹟可以那麼巧合地降臨在自己的身邊。
人為什麼總在相信命運的時候迎來重創。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一些碰撞的聲音。
楚熄緊閉的雙眼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他猛地轉過頭。
風吹起潔白的窗紗,吹掉了背後空置的蛋糕盒。空無一人的客廳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楚熄等待等到蠟燭油滴到蛋糕的奶油上凝固,他忽然有一個近乎荒誕的想法。
是不是沒吹蠟燭,所以才不管用。
人在懷著期待的時候,總會費盡心思為一切失敗尋找藉口,自我安慰,不肯真正死心。
可如果就算吹熄滅也沒有用,他又要如何解釋,如何寬慰,如何應對。
楚熄恍惚地茫然,又感覺到他的心臟在收縮,用力地憎恨著什麼,嫉妒著什麼。
他半垂著眼看蠟燭。燃燒的燭火把他的眼睛照亮,可又讓他顯得有些頹亂的失落。
少年挺拔的後背完全靠在椅子上,身體像是坍塌下來。髮絲散亂遮著眼皮,眼皮上一隙傷痕在光影下有些不平整,可他整個人依然顯得俊美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