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哥站在他的身邊, 遊蕩在他們身邊的冷風讓他們之間出現一道清晰至極的分割線。
蕭啟忽然出聲, 「是你動的手腳。」
風聲,雨聲。落在傘面的雨點, 落在墓碑上的雨點,混雜出不同的輕響。
世界上的雨是獨一份的吵鬧,人是另外一份。一切都被分割得很安靜,走入雨中,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孤獨的。
蕭意撐著傘, 胸前的絹花隨著風擺動,眼眸靜靜望著那一塊墓碑。腳底水面的影子不斷被雨點踩碎, 又重新以扭曲的樣子凝聚。他眼角的淚痣被雨洇濕,有些要化開的濕潤感。
「他已經好轉了,甚至馬上可以開口說話。在這種關頭,他死了。」
蕭啟質問他,「你在害怕嗎?你在怕他告訴所有人那個人前光鮮的戲子是個多惡毒的男人,你怕他說出轉贈股份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虛偽的謊言,一場算計來的陰謀,是嗎?」
蕭啟顯而易見的氣憤,他的拳頭攥緊。
當然,他因為父親的死而氣憤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親情這種東西,在利益之下實在顯得淺薄。
蕭意衣角被風吹進雨中翩飛著。他目視前方,睫毛長而直,面孔被陰翳籠罩,微笑淺淡,目光中帶著一些迷茫的憂傷。
「如果在父親墓前指責我會讓大哥開心一點,那麼請便。」
他聲音低沉溫和,帶著遺憾的輕嘆。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誰都沒有想到,我也不例外。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要承載他的意志,好好活下去,你說是麼?」
蕭意長了一張好臉,五官標緻英俊,黑眸狹長,溫柔點到即止,所以會令人感到多情。
他體內明明流淌著髒污的血液低劣的基因,卻端著溫和的君子之風。這樣的割裂讓蕭啟感受到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嚨,幾欲作嘔。
同父異母的兄弟看了他兩秒,然後從牙齒間擠出兩個字。
「——瘋子。」
沈暮洵注視著蕭意,「你真是個瘋子。」
額角的血緩慢流淌到眼角,冰冷的液體浸入眼球,視野一片模糊的昏紅。
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理性思維去想蕭意。
一個沒有理智、廉恥、自尊與底線的人,一切都可以是他獲得目標的籌碼,哪怕是他自己。
「除了模仿別人、搶別人的寶貝你還能做什麼?同樣的把戲耍第二次就不會生效了,蕭意。」沈暮洵笑出聲。
淚痣在眼角像是濃重的墨點,帶著傷和血的一張臉在昏暗下呈現一種極端的憎惡。
「會不會生效,不是由你說了算的。」蕭意輕聲說,「沈先生,你的自大也沒有半點長進。」
「你的脾氣倒是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