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漆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他脖頸的青筋明顯,身上結實的肌肉緊繃起來。他維持著自己的教養和禮儀,閉了閉眼,用盡力氣咬緊牙關,幾乎口腔都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力嘶啞道:「滾出去。」
這點動靜也就是個小打小鬧而已。楚熄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太多了,沒事人一樣從牆上站直身子,高而清瘦的身體有著些慵懶,他佝著腰把臉上的花瓣摘下來看了看,捻著花瓣看向楚漆。
「哥。」他這麼喊。
他嬉皮笑臉的樣子討厭死了。
他這麼喊的時候,楚漆冷臉的樣子看起來恨不得要殺人。
【救命,這是不是小楚有史以來第一次叫大楚哥啊??】
【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好濃的進攻味】
【什麼捉姦戲碼,什么小三挑釁,什麼兄弟鬩牆!受不了了真的好俗套啊(可以多來點嗎算我求你們了】
和喊江聲「哥哥」的時候不一樣。楚熄喊的每一次哥哥都帶著無賴、撒嬌又或者求饒、懇求的意味,他喜歡江聲,所以他會那樣喊。
喊楚漆就不一樣。
楚漆看不起他,很巧,他也看不起楚漆。
機緣巧合才有的顯赫家世、出眾才能而已。死板,老套,裝模作樣,有哪裡值得吸引到江聲的地方?
怪不得做了那麼多年的竹馬發小,江聲都沒喜歡他。
「一臉我要搶人的提防……急什麼,還是說你害怕?別擔心,我這就走了。」
楚熄聳了下肩,和楚漆錯肩離開的時候笑了聲。誰看到他們都會知道他們是兄弟,一模一樣的綠眼睛,略有相似的眉眼,同樣高挑的身材。
「不過下次還是不要讓你男朋友一個人坐在外面了。」松垮的肩膀和他輕輕擦過,楚熄髮絲揚起,耳釘閃爍著,「你也知道,你弟弟,居心不軌嘛。」
一瞬間——江聲感覺到楚漆捂著他臉的手都變得用力。他清晰地看到楚漆咬了下後槽牙,側臉緊繃起來,下頜的線條更加硬朗。
江聲兩眼昏花,耳朵穿刺入尖銳的鳴叫。吞了下口水,往下看到了楚漆緊攥起來的拳頭,手背上的筋骨律動著,青筋也暴露出來。
他試圖用力掙脫楚漆的手,楚漆低下頭來看他。濃重的怒火收斂得很快,在眉眼中如同大火燃遍荒野殘存溫度的餘燼。
幽幽的綠眸避光時晦暗至極。他薄唇翕張,「你要和他走嗎?」
江聲頭皮發麻。
他喘著氣,呼吸被悶在楚漆的手心,把那一小片呼得濕潤,反回來的熱氣讓江聲覺得既乾燥又潮濕。
楚漆的大腦中有著朦朧的鐘聲敲響,仿佛他始終控制著的某種欲望發出警鐘。
再關一次。
讓他再也……再也看不到楚熄。
有這種欲望在他的腦海中嘶吼著。
楚漆垂著睫毛,陰翳在他的眼窩覆下,他平息著怒火,壓抑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