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問不敢問,他習慣從低處往高處的仰望,面對江聲的卑微讓他並不平等。他也許願意為江聲做一切事情,卻永遠只能留在原地等江聲的施捨,因為他懼怕失去而不敢得到答案,而得不到答案會讓他因為沒有安全感而掙扎迷茫暴躁。
這是個痛苦的閉環。
顧清暉要做的事情很少,那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挑起爭端,然後輕輕放下裝作無事發生。
問題始終存在,等到他真的忍不住爆發的那一天,就是顧清暉的機會。
楚熄看到顧清暉頓了下,淡紅的嘴唇輕哂般輕聲說:「你別誤會,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江聲當然知道顧清暉在說什麼!
就是那個摸摸親親抱抱什麼的脫敏協議,但是說到底也沒實行過兩次,就算真的要靠這個脫敏也沒指望。
這種事情雖然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誰也知道不正經。
他也趕緊說:「是的,工作上的事。」
楚熄瞬間被各種眼神包圍。
所有人都用那種心照不宣的目光看著他,沈暮洵眼裡的諷刺,蕭意眼裡的輕嘲,顧清暉平靜地看著他。
那種眼神是什麼意思呢。
篤定他無法忍受嗎,故意讓他對江聲充滿懷疑嗎?
怎麼可能。昨天楚熄剛得到了來自江聲無與倫比的肯定,江聲不在意他身上的疤痕,願意遷就他滿足他,他親口說他可憐他,為了他把蕭意狠狠地踩進泥巴里,這和愛又有什麼區別。
他張口:「你——」
「砰——」
卜繪又踢了一腳行李箱。
他手臂遮著臉,滿身的暴躁是漆黑滾燙的,沙啞的聲音很有攻擊性,「說夠了沒有?」
這一次,沒有人再說話。
楚熄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說話。
也許不知道要說什麼,也許覺得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有必要。在一件沒有真相的事情上較真,只會讓江聲覺得他歇斯底里,十分小氣。
沒必要。
江聲就算和他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他還是會回家。楚熄還是他的男朋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套往常非常管用的精神勝利法在現在好像失去效果。
也許因為昨天和江聲有了更親密的接觸,建立了更深層次的聯繫,哪怕是楚熄,也無可避免地、開始有了別的奢望。
江聲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好了。
那時候,他看著江聲望著他的眼睛,高高在上對他的凌辱和溫柔的吻,對比感太強,想到江聲也會這樣對待別人,楚熄會感到胸口冒出強烈的抗拒、嫉妒和厭惡。
熱汗在身體上流淌,身體被細微的痛覺和快感支配。亢奮的腦袋裡無數次晃過這句話。
江聲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好了。
江聲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