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在談戀愛的時候如果態度認真,當然會自然而然地給予安全感。
但戀愛中很少有人能夠留意到這樣的安全感的可怕之處,比安全更廣袤的,是無盡的空虛。他給的東西像是蒙上眼睛的眼罩,讓人看不到腳底下是平地,還是萬丈深淵。
江聲把楚熄推開之後,才好像按動了什麼開關,世界開始重新活動起來。
沈暮洵目眥欲裂,他沒有感覺到自己開口,卻無法控制地聽到自己的聲音,「你今天站在楚熄這邊的原因是什麼。」
江聲懶散地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他。
「他給你什麼了?」
「他需要給我什麼?」
既然楚熄什麼都沒有給你,那麼為什麼同樣的境況挪到沈暮洵當年,他遇到困境的時候,江聲只會拋棄他,走得頭也不回。
沈暮洵很想這麼問。
他真的很放不下,他以為他釋然了,但他原來還是放不下。他不懂江聲對他的傷害為什麼不能在別人的身上復刻,他不明白江聲收回對他的愛,為什麼還要加倍賞給別人。
蕭意的笑容很溫和,只是笑意比平時略淺一些,「沈先生,友情當然不適合用『付出和回報』來衡量。」
他有些擔憂,「可我有些擔心,楚先生。你在這個年紀,還需要靠阿聲幫助才……」
沈暮洵笑出聲來。
他的所有惡意無法向江聲傾斜,便都鋒利地刺向蕭意。他的淚痣在陰影下抖動著,優越的嗓音含著沙似的啞。
「裝出這副樣子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蕭意只是看向還在江聲鏡頭下毫不避諱的吻里愣神、久久沒能反應過來,一瞬間從脖頸充血到耳朵的楚熄。
蠢樣子。
粘稠的髒濕的情緒不斷鼓譟。
他忍不住輕嘆,垂下眼睫,濕潤的眼中只有無奈,「阿聲是我的朋友,他只是在擔心他受到欺騙。」
蕭意的確不懂,江聲為什麼對楚熄偏愛到這種程度。
楚熄明明是沒用的東西,他什麼也沒辦法幫到江聲。
蕭意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憑自己算計拿到了蕭家的股權,而楚熄還什麼都沒做到。
江聲要選,也應該選擇更有用的人。
沈暮洵和蕭意爭執不休,卜繪看到哪怕表象最平靜的顧清暉,手指也在捻動。手套里的手不知道繃緊成了什麼樣子。
在網上,大家都說顧清暉是唯一的局外人。
只有卜繪清楚,在這裡,他才是唯一的旁觀者。他甚至沒有理由參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