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
他的臉墊在沙發墊子上, 亂糟糟的黑色頭髮還有一點微不可察的濕潤。他看著嚴落白的時候困得都要睜不開眼,又努力地眯起一點看他。
「懲罰?」
都分手了, 還要有什麼懲罰啊。
江聲困困的腦袋都轉不過來。
「算了,他被我折騰這麼久也不容易,算我賞他的。」
他鬆快道。
嚴落白不能理解,為什麼江聲對於談過戀愛的人有過名分的人總是這樣仁慈。
楚熄也就算了, 看看卜繪, 這簡直是滔天大罪、罪無可赦、其心可誅,江聲才生氣多久?連一晚上都沒過!從他給嚴落白打電話, 到現在,也才半小時不到。
他又輕飄飄一筆帶過!
這是能夠輕飄飄一筆帶過的事情嗎?
……
嚴落白又做了個夢。
江聲騎在他身上,在不受控制的痙攣中亂七八糟地紅著臉,慢慢的,才終於俯下身,濕潤的霧氣籠罩下來。他捧著嚴落白的臉頰碰著額頭輕笑,髮絲都流淌到嚴落白的肩膀上。
「沒關係,我不生氣。」
嚴落白在過近距離望著江聲的眼睛。
黑漆漆的。
恍惚,安靜,濕得像輕輕的霧氣。看著他,又像看著別人。
兩個人之間亂七八糟的,怪異水痕濕黏,江聲的確沒有生氣,他輕飄飄地把這糟糕至極罪大惡極的事情一筆帶過,輕輕哼著微笑。
「算我賞你的。」
他像是黑夜裡的女巫,夏季潮濕天氣幻化出的精靈,唇縫間熱氣流淌進嚴落白的骨頭縫,一陣酸麻轟轟烈烈炸開。
這是第一次,嚴落白做這種怪夢沒有被江聲半路吵醒。
他恍恍惚惚地睜開眼,模糊的視野如夢似幻,窗外細小的雨聲淅淅瀝瀝,過了很久,他回過神來,聽到如同擂鼓的心跳。
他怎麼能……
他恍惚了。
不,沒什麼特別。雖然他的確這樣了,還那樣了,雖然江聲的表情這麼那個,但是這都只是夢裡出現的事情。
回到現實里,江聲只是和他接了個吻的普通藝人,再也沒有別的一點關係了!
嚴落白嚴肅地從床頭摸了眼鏡戴上,清晰的視野回歸,他也要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起床的時候江聲還沒有醒來。在淅淅瀝瀝的靜謐雨聲里,他睡得很安穩。
嚴落白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跨越客廳的飲水機去江聲房間旁邊的書房接水,江聲要是醒著,一定會視線跟隨他一路,然後說他有病。
路過江聲房間的時候,他站定。
從門外往裡看,只能看到江聲一點毛茸茸的黑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