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亂七八糟的人打擾他們,哪怕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靜謐地待在一起,也讓他覺得心口軟軟的。
他很輕地撫摸江聲的臉,黑色的長髮和江聲的頭髮交匯,在思考後回答,「所以你要留下來嗎?」
江明潮已經在思考。
如果江聲喜歡這裡,他的勢力要拓展過來需要多久,更適合開拓的商業版圖又在哪一部分。
江聲有些驚訝,掀開眼皮茫然地看著他,「為什麼要留下來?」
「喜歡一個地方就想留下,喜歡一朵花就要摘下來……」
「如果我喜歡就留下,這裡就不那麼特別了。如果我看到一朵花就摘下,這朵花也會不那麼漂亮。」
江聲思考。
銀色的柔軟髮絲軟踏踏地落在眉眼,漆黑的睫毛覆下很淡的影子。
「但大叔說這裡的夏天很漂亮!而且不熱。我們今天去冰釣的那個湖灣,盡頭有一條琥珀色的沙丘,它把湖灣分出一個淺綠色的小勺子,餵出一條會開很多野花的小路,四周是蘋果樹。」
江明潮看著他。
江聲有一點點微醺,他的臉頰擠在江明潮的手心,手指抓著江明潮的手指,有些發燙。眼睛彎彎的,濕潤著,亮晶晶。髮絲如月亮河一般流淌,嘴角勾著點笑意,就這樣看著江明潮。
看得江明潮心臟都過電,緩慢地在抽搐。
「小孩子會在那裡寫生,大人會采一些回去做成派餅,街道都是甜味,和唱詩班的歌聲混在一起。我好想看看。」
他在描述這些的時候,腦袋裡面一定已經有了具體的景象,甚至聞到了味道聽到了聲音。因為他想像到了,所以充滿嚮往和期待。
江明潮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無法表達自己想像的匱乏,對自己無法共情江聲的想像而感到無力。
他費力地把視線從江聲的眼眸抽離,看向窗外。
雪下得很慢,怪不得叫做飄雪。江明潮的身體過去不允許他經受寒冷的侵襲,這是他第一次清晰直觀地感受到「下雨」和「飄雪」的區別。
再看向江聲。
比起他,江聲實在去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廣闊的世界。
江明潮感到一種快要吞沒他的滿足感,洶湧的自豪與愛意,伴隨而來的還有很淡的恐懼,以及距離。
江明潮拿指腹輕輕蹭著江聲眼下的一點淡紅,只能在沉默後無盡的沉默中,問出一個不咸不淡的問題,「所以你以後還會來到這裡嗎?」
那時候江聲又會和誰作伴,又會發生什麼故事?
江聲的身邊並不缺少他的存在。
可是他如此渴望介入他不了解、接觸不到的江聲的生活。
江聲有點困了,下意識把臉往江明潮這邊擠。他的親近似乎從來不考慮後果,讓江明潮蒙受一種心動,和伴隨心動的良心上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