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滾燙的溫度。
江聲的手指忍不住縮起。他沒有看楚漆,耳朵卻模糊地麻了會兒,他皺起眉毛想了半天,蜷縮的手指又放鬆下來。
也許是不小心……
他嘀嘀咕咕。
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極輕地握住。給他留了寬鬆的餘地,表達試探又相當縱容的態度。只要江聲稍稍掙扎一下,就能毫不費力地掙脫開。
那隻手緩慢地從指尖往上,輕輕扣住他的掌心。
「怕什麼?」楚漆目不斜視地輕聲哼笑,「膽小鬼。」
那種灰濛濛的陰鬱不安又輕而易舉地散開。
江聲感到另一種憂鬱,那就是和他和楚漆就算斷開關係,信任感還是輕而易舉地會欺騙江聲。
他們認識的時間已經太久太久,他的潛意識,思維的每一個岬角,都已經習慣楚漆的接觸。
慣性讓江聲根本想不到反抗。
何況要掙脫開實在太輕易了。
江聲想。
他低下頭去看楚漆的手。他的西裝袖扣是深灰色,一枚低調的機械錶扣住手腕,手背爬出些起伏的青色經絡。
江聲有點想把手抽出來,但也只抽出一半,最後恨恨掐了下他的手心。
「叫誰膽小鬼,沒有禮貌。」
然後不情不願地把手指塞進去讓他牽著。
楚漆好像很難受,胸口起伏好幾下,才拿手抵著嘴唇笑起來。
心臟的痙攣緊縮,病態的些微痛意又在囚禁他。
楚漆的心情有些複雜。
像是一隻野貓闖進來胡吃海喝,尾巴亂甩摔碎了盆栽,偷吃了飯菜,把墨水打翻,稀里糊塗踩了滿屋子的黑腳印。
他狼狽地收拾著這些痕跡,又知道是自己出於私心留了門。他期待著這隻小貓反覆光顧,帶來再糟糕的後果都可以,他怕的是他不來。
看到楚熄和江聲牽著手的時候,他就在想,為什麼他不可以。
他當然可以。
胸腔中的心臟品味到久違的煎熬和軟弱,像塌下一個小角,而後迅速擴散蔓延,帶來轟動的酸麻和渴望持續的忐忑等待來。
他其實還想握得更緊一點,但是那樣的話,他的心跳會被江聲感覺到。
灰色的雨飄忽極了,葬禮也十分漫長。江聲致辭獻花的時候,鬆開楚漆的手,踩著深灰色的地毯上走到蕭意的面前。
一路上的鋼架纏繞潔白的花朵,芬芳的味道在雨中蔓延,蜿蜒開一條鋪向蕭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