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找我?」
老人一頭半長的銀髮往後梳得順滑服帖,布滿了皺紋的臉龐如樹皮般粗糙滄桑,五官依稀可以看到和易盛的相似之處,卻比易盛鐫刻了更多的歲月痕跡。
他的脊背已經略顯佝僂,但他卻依舊試圖將其挺得筆直,哪怕滿臉病容,也不願讓自己露出一絲弱勢。
「嗯。」
老人只淡淡地低應一聲,喉間就忍不住又溢出了一陣陣壓抑的咳嗽聲。
「咳,咳咳。」
等咳完,老人隨手一指面前的椅子,對易盛淡聲道:「坐吧。」
「……」
易盛依言在老人對面坐下,卻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老人的下一句話。他忍不住徵詢地抬眼看了看對方,面色隱有不解:「……父親?」
「嗯。」
易平面色淡淡地注視著易盛,在他微微下陷的眼窩裡,是一雙如古井般深不可測的幽黑眼眸。
易盛對上老人深沉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怔,他下意識垂了垂眼睫,才又道:「父親,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我剛剛看到兩個朋友,還沒來得及和他們打聲招呼就過來了這裡。」
「朋友?」
易平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轉動了幾下手上的玉扳指:「他們真的是你的朋友嗎?」
易盛呼吸頓了頓,而後神色自然地回道:「……就算不是,我和他們也算是認識。現在他們在我們平月閣辦宴,出於禮貌我也應該過去一趟。」
「呵呵呵。」
易平只低低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聞聲,易盛愈發感覺有些如坐針氈,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裡。
卻在這時,一陣嘈雜的動靜遠遠地從外面傳入了閣樓。
易盛下意識朝窗外看去,就看到了龐大的人群擁堵於平月閣前方的那片廣場上,似乎聚攏在一起正激烈地討論著什麼,並且無一例外地,所有人都保持著同一個抬頭的姿態。
易盛不由得也跟著抬起了頭。
下一瞬,他就在平月閣的頂樓看到了一大片熾烈奪目的火光。
看清之後,易盛瞳孔驟然一擴,當即「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父親,平月閣那邊著火了,我現在過去看看情況!」
易盛說著便要抬步衝出門外,卻被一隻枯瘦的手給死死鉗制住了手腕。
「……父親?」
易盛腳步一頓,神色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制止自己的那隻手的主人。
「如果我說……這場火就是我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