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挺想問卡西是誰的,不過這涉及到客戶的隱私。而他今天窺探到的隱私,已經足夠讓他走不出這輛車了,完全不需要再添磚加瓦:「我們工會的鑒寶師只能鑑定寶物的功能,鑑定不了故障。」
扶光陷入沉默。
佚名看似隨意地轉了轉手裡的飛鏢:「拍賣張的拍賣行里本來就有鑒寶師,你可以讓他們看看。我這邊……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佚名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手中的暗器,心近乎提到嗓子眼。
然而坐在前排的銀髮男子只是隨意地點了下頭,就懶散地靠回座位,似乎並沒打算對他動手。
佚名繃緊著神經,推門下車。
反身關上車門時,眼前倏然掠過一道光凝作的長弦。
時間在這一瞬被拉得很長。
他因此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記憶、甚至是指腹處因為用力而被暗器壓出的白痕,都在隨著時間的回溯而被一點點抹消。
他在這種恍惚且身不由己的狀態中依稀聽到幾道不同的聲音,呼喚著相同的名字:
「扶光!」
「扶光君……」
「扶光?好名字。是取自謝莊的《月賦》嗎?『日以陽德,月以陰靈。擅扶光於東沼,嗣若英於西冥。』」
那些聲音有的蒼老持重,有的年輕豪爽。有的承載著殷切的期盼,有的帶著純粹的敬重。
他在回溯的時光中一邊聽,一邊忘。
直到時間退回到相遇的起點。
清風吹拂過油菜花田,盪出層層金浪。
佚名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向他要見的客戶,順便思考如果拍賣張要藉機發難,他得怎麼應付對方那個麻煩的技能。
腳前忽然掠過一隻賊眉鼠眼的猹,佚名頓了一下,避開這隻沒長眼的小動物。正欲繼續前行,胸口忽然一悸。
一種古怪的既視感令他頓住腳步,又在幾秒後驟然加快步伐。
田埂邊,原本按照約定應該停著一輛紅跑的田地空蕩無物,只留下油菜花被停留在此的跑車壓折的痕跡。
「……」佚名茫然地在這長方形的壓痕邊停駐,不明白自己剛剛在激動什麼,難道是預感到了自己會被客戶放鴿子?
——不對,壓痕邊放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