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暖意瞬間被陰森森的寒風取代。烏望回頭看了眼,發覺院門已經緊緊鎖上,只有那些月季一如既往綴在院牆上,在夜色中紅得像血。
原本還空無一人的大宅子忽然變得熱鬧起來,數不清的白燈籠懸掛在屋檐邊。
僕役們來來往往,腦袋都垂成完全相同的角度,各自忙著手頭上的活。
「……草。這些人走路怎麼都跟飄似的,腳下都不帶動?」李邇在一旁壓著聲音罵了句。
他其實心裡有數,這明擺著是撞鬼了,只是不大願意接受現實。
倒不是怕鬼,而是——這鬼多少有點變態吧??居然給他換了身女人的衣服!
嬌小單薄的布料綁在他身上勒得人喘不過氣,而且——這也不好看啊??
烏望只掃了一眼李邇,就觸電似的飛快挪開眼睛。再看扶光和小桃,倒只是換了身普通奴役的衣服,扶光這衣服架子甚至把一身粗布衫穿出了貴人微服私訪、高手隱藏不露的養眼效果。
「——新來的雜役呢?」
小池塘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尖細的喝問。
烏望抬頭望去,就見一個長著白臉盤子,眼珠全是黑色的瘦高個兒越過小橋,一路飄來:「就是你們?都精神著點兒!一會兒我帶你們去見同伴,你們自己商量商量,今晚誰去陪周少爺過夜。」
這話說得曖昧,但大家還真沒往歪的方向想。所有人都盯著瘦高個兒快咧到耳邊的嘴巴,以及他那一排鯊魚似的、從乾裂的嘴唇中探出來的牙看。
扶光倒是挺放鬆的,語氣隨意地問:「同伴?難道還有其他人和我們爭這個機會?」
瘦高個兒嘿然一笑:「今天院子裡新來的雜役可不止你們一波。白天也來了不少人,都長得不錯……」
「這是在說顏洄和李聞他們吧,」李邇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顏洄和傑克也就算了,李聞那幫人長得那麼歪瓜裂棗,還能『都不錯』?我他媽聽著都覺得噁心。」
扶光笑了一下:「這個『長得不錯』,也許不指面相,而是肉質呢?你看他一直在咽唾沫。」
「我知道,」李邇帶著幾分狠意說,「我只希望李聞那幫子人能被挑上。」
瘦高個兒仿佛沒聽見李邇的詛咒:「周少爺怕冷清,一晚上得要兩個人服侍。你們一會兒關起門來自個兒想想,想讓誰享這份恩寵?」
說是「享恩寵」,更像是送去死。
瘦高個兒也沒多等,直接將人領進後院某個廂房便轉身離開。完全不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正看著他的背影慢慢舔舐獠齒。
「……」烏望盯著瘦高個兒,像在盯一塊鱈魚排。
耳邊是一片吵嚷聲,李聞帶的那幫人正和傑克對罵:
「別想嚇唬我們!打從在這本里見面開始,你就沒用過一次技能,也沒招過一個亡靈,身邊就這麼一個小骷髏。明顯是技能出了問題!還想唬我們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