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學,算是他們爭峙的一方棋盤。”
“從陽世到陰世,我太學也不過是能夠維持相對的穩定,而始終未能獨立出去。”
張學監眉眼間也籠上了一層暗色。
他聽得出祭酒平靜話語表面被深深遮掩著的憤怒。因為不獨獨是祭酒,他這個學監,對太學的這種處境,也是怒的。
太學是學府,是講經研學的地方。
它理應純粹,卻被夾雜在漩渦之中,不斷被來自各方的力量撥弄推動,攪擾各方,以至於原本應該遵循己身所學、自身志向的太學生員,或是身不由己落入紛爭,或是早早偏移了志向,只能往著某一條路艱難走下去……
作為師長,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現實與理想中掙扎,在志向與行動中被輾磨,最終粉碎成泥塵,面目扭曲到連他們自己都認不出來,他如何不痛心?
可是再痛心,他也沒有辦法。
將太學從漩渦中救脫出來的力量,他沒有。能讓太學在這種種謀算中輕巧脫身的智慧,他也沒有。
非但是他,整個太學的博士都沒有。
祭酒也沒有。
“在你看來,”祭酒的話還在那邊繼續,“慎太子或許是司馬氏難得的明君,他或許可以收攝整個司馬氏一族,乃至是整個朝堂,讓諸世家聚攏在他的座下,成為他的力量,但是……”
第54章
"但是\"張學監近乎喃喃地重複著。
祭酒稍稍加重語氣:"但是,你看慎太子他落到陰世天地以來這近兩百年的時間……可有真正地做成了什麼事情"
張學監沉默下來。
"他年歲小,一直被護在帝城裡,真的就是能解釋這一切的所有理由了麼\"祭酒平靜地問。
張學監仍是沒有回答,但他的目光卻已悄然抬起,望向了帝都正中央處的那座巍峨莊嚴宮城。
"他出身司馬氏,所以他享有了許多便利……"
最直觀的一個,莫過於如今太學裡的童子學裡。
在慎太子之前,這大晉朝里,真的就沒有人想過在太學裡分立出這樣一個部分嗎
當然不是!
不說散落在民間的一眾滄海遺珠,也不必說原本沒有打算往外送的各宗各派的年幼小郎君,只說各個世家望族裡的夭折小郎君們,便是勾連各家的很好樞紐。
那為什麼童子學就是沒能成呢
因為其中的利益糾葛。
童子學設立下來,到底是歸屬於太學內部,還是要獨立出去,只是太學下轄的一個單獨學府
這童子學裡收錄的生員有什麼標準各家的小郎君想要進入童子學學習,是憑的身份,還是憑各自的天賦若只是依賴小郎君的天賦,這天賦到底又該怎麼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