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失笑一陣,搖搖頭,也沉定心神,專心修行去。
專注於填充修行夢境的孟彰沒有發現,那靜默的、虛假的就似是畫上去一樣的修行夢境湖水深處,有尾巴拍打水浪的聲音低低響起。
一夜修行結束,孟彰從定境中出來,又淺淺地睡過一陣,才離開了月下湖這方修行陰域,往太學去讀書。
太學裡,因為司馬慎這位大晉陰世皇庭太子殿下即將駕臨而掀起的浪潮已經平息下去。
起碼從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沒錯。
孟彰看見這樣的情況,細想一陣,低低笑開。
司馬慎這位太子殿下固然是位高,但想要只憑藉這尊位,就讓這太學裡的諸多學子屈膝彎腰,那是痴妄。
這個世道里,才子英傑自有他自己的傲氣風骨。而太學裡的每一個生員,即便是名聲不顯,放在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英傑。
在太學裡更出眾更卓絕的諸位同窗面前,這些生員或許會自慚形穢,自覺不自覺地收斂自己的一身鋒芒,但,司馬慎不是他們的這些同窗。
孟彰想明白個中關竅後,也就將這件事輕易放下了。
第二日晨起洗漱,他拒絕了青蘿親送上來的、特意裁出的新衣,只道:“按平常來就好。”
青蘿有些奇異,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低低應了一聲,便又將往常里孟彰穿的衣裳取了出來。
孟廟慣常來玉潤院中陪孟彰用早膳,看見孟彰身上的衣袍,欲言又止一陣,卻沒有開口問孟彰,只往守在旁邊的青蘿多看了幾眼。
青蘿察覺到了,卻是頭也不抬,全無反應。
孟廟略略皺眉,但也沒有斥責。
青蘿是孟彰身邊的侍婢,不是他的,他不能越過孟彰輕易訓斥她。何況,只看青蘿這反應,他還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孟彰自己的意思嗎?
既明知是孟彰的意思,不找孟彰卻找青蘿這個拿不了主意的侍婢,不是孟廟的做派。
可眼看著孟彰用完早膳,差不多就要出發了,孟廟也再按捺不住。
“阿彰。”他喚了一聲。
孟彰停住動作,轉頭看他。
孟廟語重深長:“阿彰,雖然知曉你不甚待見那慎太子,但面上該有的禮待,你還是要表現出來的吧?”
整個帝都洛陽,誰還不知道司馬慎這位太子殿下此次出行太學,就是為的他?
阿彰他呢?一點鄭重的姿態都不表現出來嗎?這樣的下那位慎太子的臉面,是真的不怕那位慎太子記恨在心啊!
行吧,即便阿彰不擔心那位慎太子會對他做什麼,那麼武帝司馬檐呢?皇后楊氏呢?
他就不怕那兩位護崽子的帝後再給他在心裡重重地記一筆?
“原是這個。”孟彰低嘆了一聲,很有些無奈地跟孟廟解釋道,“廟伯父,縱這帝都洛陽的百姓盡知慎太子此行的用意,但他卻也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明言宣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