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收攝心神,跟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道歉。
武帝司馬檐擺了擺手,似乎並不在意,只將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他有沒有什麼發現嗎?
司馬慎迴轉目光,落在前方的水鏡上。
默然許久,他搖頭:“孩兒也沒什麼發現。”
這是真話,但是……
司馬慎暗下有眸光微動,只小心遮掩,不叫上首的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發現罷了。
上次見面的時候,沒有什麼發現,可這一次細看,卻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孟彰身上……有什麼東西讓他覺得熟悉。
是很熟悉很熟悉的程度。
熟悉到,就像魚習慣了的水,也像生人習慣了的空氣……
可他這一時半會兒的,竟然愣就是想不起來。
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的討論還在繼續。
“……所以,陛下你覺得,這孟彰手上,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這一個問題,糾結了太多太多的有心人,也困擾住了他們,讓他們不斷徘徊重複。
孟彰的手上,是有東西存在還是沒有東西存在;若有,那東西到底又是什麼?
那些有心人不斷地琢磨,答案卻仍舊隱在迷霧裡。
“或許,也只有那個孟彰小兒知道了吧……”
孟彰知曉答案嗎?
他其實也不知道。
他的心神高懸於天穹之上,仿佛與天穹上方那一輪陰日相對而立,又似乎是合入了陰日之中,俯瞰這一方天地。
屬於人的性情被擠壓在心神的角落裡,占據他心神正中央的,是另一種近於天、合於道的心性。
它或許可以稱呼為道性,但也可以稱呼為神性。
道性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孟彰心頭的每一點心念。
晦澀的、陰暗的、光明的、坦蕩的、暴虐的、克制的……
它看著孟彰的種種不顯於外的念頭,掌控著孟彰周身每一點流蕩的氣機。
處在這種奇異且特殊的狀態之下,孟彰對自己的一切舉動、一切心念、一切謀算都處在一種悖論狀態。
他似乎洞若觀火,明晰萬象萬因;但又仿佛渾渾噩噩,深陷層層迷霧,一切言與行只在本能。
就如當下。
孟彰當著眾人的目光,將手掌抬起,虛虛托著。
那一瞬,他心頭其實是惡意且好玩地,想要跟此刻注視著他的那些有心人來玩一場“皇帝的新裝”的遊戲。
但當他真的將手掌抬起,虛虛承托的時候,他心頭陡然又生出一種莫名的直覺。
這一刻,是真的有什麼東西,被他從靈魂的深處招引出來,落在他虛虛托起的手掌掌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