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廟不敢大咧咧地抬頭張望,只敢拿眼角餘光小心地觀察。
‘這幾位穿八卦道袍、戴蓮花冠、踏山河靴的道人,該是三清道脈的道士……’
‘那邊穿七星袍、戴星辰冠、踏青雲靴的,該就是北辰閣的道士;而這北辰閣道士側旁與他相互聯絡的那位女冠,則應是瑤池派的道士……’
“東方的那幾位,只看腰間那腰封上的繡線用料,應該是司馬氏一族的人……”
“再有南方那幾位,看其袖口的暗紋,該是琅琊王氏的人……”
孟廟心下暗自咋舌,又自垂眸斂眉,更安靜了幾分。
不獨獨是孟彰、孟廟這一群人在審度著其他人的身份和來歷,那其他人也同樣在判斷著孟彰這一群人的身份。
對於孟廟三人,那些人只是簡單瞥過,並未太留心,更多的視線都徘徊在孟彰和神荼、鬱壘這兩位門神身上。
神荼、鬱壘兩位門神面上早不見了對著孟彰時候的柔和,只有滿面的漠然。
兩位門神壓根就不在意這些人,即便他們也得了酆都禮帖,受邀過府見證一場審判。
孟彰亦只是迎著這些目光,平靜回望過去。
有那些帶著善意的,似陳留謝氏的族人,孟彰便略一點頭,以作回禮;有那些審視更多一些的,譬如那些司馬氏來人,孟彰便只是一眼掃過,並未多做停留。
陳留謝氏的族人倒還罷了,司馬氏一族的來人,在孟彰面前受了冷待,居然也不生氣,還自笑了笑。
不說孟廟,便連羅甄兩位先生都怔愣一瞬,隨後才平靜下來。
是了,司馬氏一族縱也有驕傲於族姓與皇族地位的郎君,但他們的子弟大體還是能分得清場合的。而這裡,這裡可是酆都宅邸。
接了酆都禮帖來湊這一場熱鬧的人都知道,在今日、在此地,真正重要的到底是什麼!
羅甄兩位先生的目光瞥過孟彰,最後停在孟廟身上。
阿彰不需要他們擔心。不論對上誰,這位小郎君都不會遜色,倒是孟廟……
察覺到兩位先生投落的目光,孟廟身體一僵,不禁將腰背挺得更是筆直。目視前方時候,他的眼角餘光還不住地瞥向孟彰,想要以孟彰為標準,校量自己動作的分寸。
不求能為安陽孟氏增光添色,只求別丟了安陽孟氏的顏面。
察覺到孟廟的緊張,孟彰迴轉目光看過來。
孟廟頓了一頓,強撐起的神色很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孟彰卻是在這個時候微不可察地對他點了點頭。
孟廟心神先是陡然繃緊,隨後便緩緩平穩下來。
他居然穩住了。
各處注視著孟廟的目光驚奇一瞬,順著孟廟目光視線看見正掃視過來的孟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