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慎明白他的顧慮,也沒有跟他說得太細。
“你下去吧。”他只吩咐道,“告訴那些小郎,就說暫且將手頭上的事情盡數放下,別的什麼都不管,只蟄伏保存自身,等待再次啟用。”
內官斂盡多餘的心思,靜心細聽。
“至於已經被卷進去的人,令他們小心隱瞞身份,莫要露出了破綻。而……”
“倘若真的被人抓住了痕跡,儘量挑選合適的一方投效,暫借那一方的身份遮掩自身。”
“倘若仍是無法保存自身,他們也可以反身投降。”
什麼?!
內官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司馬慎。
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親自放開禁令,容許那些小子背主?!
迎著內官的目光,司馬慎仍是平靜。
“就這樣了。”
“你將話傳下去吧。”
內官如何能夠就這樣退下去?!
“殿下!使不得啊……”
“他們若真是將殿下你交代了出去,那殿下你就再不能站在武帝陛下和楊後娘娘身後,安安生生不受打擾地發展了?”
“如此,如此……殿下你先前的一切布置與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
“殿下,您三思啊!!”
內官為他覺得可惜,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雖然他也是司馬氏一族的郎君,他甚至還是當朝陰世太子,可他要真是站出來,摻入這一場越漸混濁的亂水之中,他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皇位之爭,向來慘烈,哪有踏入去還能輕輕鬆鬆退出去的?
他只能往前走。
何況,在如今皇族司馬氏里的諸多郎君里,司馬慎也確實有參與這一場爭奪的資格。
他甚至還能壓下其他的司馬氏封王血脈,擠入前三之列。
所以只是前三,不是直接成為最名正言順的那一個,原因也不在司馬慎自己,而在於他的父祖。
但就像他早就已經立定決心將父祖、將大晉朝的遺禍與罪業背負在身上一樣,他也一併擔起了他父祖曾經在皇位爭奪之中留下的恩怨功過。
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哪怕在實際力量與實力上,他手裡握有的那些還很是不足,他也始終沒想過要對這亂局妥協。
他搖搖頭,抬手虛虛一扶。
“只要我還對那個位置有所圖謀,我就不可能一直站在父祖、阿母身後。”
“沒有一個君主,是這個樣子的。”
“我總歸是要站出來……”
“面對這一切。”
內官顫抖著抬起了頭,看著司馬慎俯視過來的目光,說不上是激動還是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