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詭譎,可也不是方才那樣的平靜就是了。
坐在靠門位置的小郎君張目往門外看了看,直到看著孟彰的背影漸漸遠去,他才近乎喃喃地道:“原來他那些章條、規矩里的意思,是真的……”
“他真就是,那樣想的。”
這位小郎君說話著實含糊,短短兩句話,幾乎就沒有一個真正清晰明白的語意。然而,這處學舍里的所有小郎君小女郎們,又都能準確地領悟到他的意思。
強者上位,能耐者上位。即便是一時半會兒弱勢、多有不足,隨著時間增強、補益,也仍舊有機會站到高處……
這在以血脈、身份為慣常紐帶和台階的名門望族裡,異常、異常的少見。
尤其是在陽世天地里那位痴兒登上帝位以後,這樣的事情、這樣明確的態度更是幾乎絕跡。
“他真的是太大膽了,也太……”
天真了。
學舍里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聽著這話,即便面色不動,眼神也很有幾分複雜。
昨夜裡,家中諸位親長與他們梳理、剖析這些規矩和章條的時候,也曾著重跟他們分說過這一點。
家中諸位親長都說孟彰大膽,也都說即便是在這太學的童子學裡,結果也不可能順遂他的所願。
他們說……不論孟彰到底是為的什麼原因定下這樣的規矩和章條,他們也都要給忘了。
忘得越乾淨越好。
最起碼在明面上是這樣的。
很簡單,他們現在是太學童子學的生員。而太學的童子學,是那位陰世大晉東宮太子一力籌措辦起來的。這裡基本是那位東宮太子的地盤。
那位東宮是嫡長宗長,他們這一脈的立場早在那位痴兒帶上帝冕的那一刻,就已經無比明確了。
陽世天地里,種種暗流激盪,乃至波及陰世天地……
或許,這些暗流所以會出現、壯大,根本是由於皇族各支封王的野心,但這些封王所以會肆無忌憚地將這一切野心付諸行動,自然也有那位痴兒皇帝的原因。
甚至,他們將這個原因化作了自己衝鋒陷陣時候所高高、高高舉起的大旗。
家族、帝位傳承所遵循的規矩,不該是立嫡立貴。起碼不該全是立嫡立貴,還有立賢。
這是禮法中的嫡、貴、賢之爭。
或許它們只是一個名頭,但絕對沒有人敢忽視。
因為這就是名正言順中的名。
孟彰有倚仗,當然,或許也沒有。他就是純粹這樣想著,所以也要這樣切實地去踐行,那都是孟彰,不是他們。
他們不能錯了立場。
立場問題,本來就特別的敏感,容不得半點含糊,特別是在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