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王紳自個兒在牛車上坐了一陣,到底沒忍住,低聲問王璇道,“我們現在是去桓氏子府上嗎?”
王璇點了點頭,視線仍然沒有從卷宗上抬起。
“既是要做人情示好,那就該做到最好才是。”
王紳再看得前方不遠處那座冷肅的府邸,默默地點了點頭。
“大兄,我記下了。”
王紳、王璇兩兄弟的動作其實只是這一日帝都洛陽里各處動靜的一小部分而已。除了他們琅琊王氏和龍亢桓氏這兩家以外,更多的動作正以太學童子學學舍里各位小郎君小女郎為錨點向著四方輻射出去。
那翻卷出來的動靜,看得太學學府深處陰域中鎮守的各位大先生也不禁連連咋舌。
“這些人的動作倒是一個都不慢啊……”
一位大先生睜著法眼,看各處搖曳的、散發著無窮色彩變幻的氣數變化,半是譏誚半是滿意地道。
另一位大先生卻是連眼皮子都不動一動的,仍自捻著手中的刻刀,小心地在拿著的血紅山石上來回打磨。
“不論這件事到底是出自孟彰自己的本意,還是有什麼人在後頭推動,它顯然都會成為另一番攪動局勢與時運的浪潮。現今的時局那樣的混亂,一陣一陣的波浪掀起,誰都不知道吉凶禍福,難免躊躇。”
就現今的時局,要不就是皇族司馬氏自家族中各支藩王催逼主宗,想要圖謀大位;要不就是陰神漸漸出世,似乎要收斂權柄正位天地;要不就是已經隱匿在歲月中的久遠先祖從他們的故地中走出,重新涉入這天地、族群大局之中;要不就又是異族、異類對我炎黃族群的威脅……
“而對比起那些來,這一個浪潮不過是開發民力、開啟民智而已,短時間來對他們來說都是利多於弊……”
“能保本的,總是好的。”
院舍各處散坐著的諸位大先生也都贊同地點頭。
“是啊,起碼孟彰那小孩兒提出的這件事情,總是占據了民族大義,不論是先人還是陰神來問起,這件事總是不會錯的。”
“說起來,你們看見了嗎?”有大先生忽然開口,語焉不詳地問了這樣一句話。
可即便他問得不甚清楚,其他的各位大先生卻都準確無誤地了解了他的意思。這一下,不論是拿著刻刀琢磨印石的,還是拿著文書一篇篇地審批的,還是閒閒坐在那裡品酒的,都齊齊笑了起來。
“看見了。”
“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就是,先前那次沒找著人,這次卻是看得准準的,就是那孟彰小孩兒沒跑了。”
有大先生一面說話,一面看向這一方學府陰域的最中央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