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暗下一笑,面上卻分毫不顯,甚至還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方才轉了目光去看還在對峙著的一眾君臣。
金鑾殿門檻之前,晉武帝司馬檐仍自肅面冷目直視前方,沉沉看著那一眾朝官。
循依各自品軼、官職分列左右兩個班次的一眾文臣武將,或許在往日裡還各有齟齬、爭吵不休,但這一刻,往日裡的那些嫌隙與恩仇似乎都已經徹底消弭了。
前所未有融洽的文臣武將、宗室外戚此刻俱都氣機流溢,又在某種道蘊的牽引下彼此串聯、交互、融合乃至是疊加,最終形成一股覆壓天下的浩瀚氣機鎮壓在這金鑾殿上。
孟彰眼底不知什麼時候有一道瑩白的光芒緩緩浮蕩。
“這就是炎黃人族朝堂正統的‘文武百官’?”孟彰聲音低低響起,不知是在詢問還是在自言自語。
鬱壘說道:“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沒見過幾回。”
神荼也點頭道:“人族心思多,尤其是這些當官的,更是心眼多到叫人咋舌。似這樣一整個正統國祚的朝官聯合起來,全心全意往一件事使勁的情況……”
祂搖了搖頭,對孟彰說道:“你知道這有多難。”
孟彰想了想,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晉武帝司馬檐身上時候,也很有些感嘆:“說起來,能得見今日這一番奇景,還真是多虧了他。”
鬱壘、神荼也是無比的認同。
“所以得珍惜,儘量多記著些,莫要輕易放過機會去了……”
孟彰這樣低低說著話,眼瞼卻是倦極似地支撐不住,墜跌下來。
也是他閉上雙眼的同一時刻,他周身氣機忽然一沉,旋即帶著一種莫名的道蘊輕飄飄彌散開去,鎖住孟彰身周一尺方圓的位置。
那裡,光線被扭曲,拉扯出近乎重疊的光影。就連虛空,也不知是被什麼遮擋了,還是層層疊加,也有朦朧光線勾勒搭建出虛幻的蜃景。
鬱壘、神荼兩人的心神不由得被牽扯過去大半,連金鑾殿上還在對峙著的君臣都要險些顧不上了。
“夢道……”鬱壘慨嘆一般說出兩個字,卻又久久停頓,沒有個後續。
但這不妨礙神荼接話。
“夢道確實有它的便利之處,但它詭譎飄忽也是事實,不是誰都能夠把握得住的。阿彰他……”
最後還是鬱壘洒然一笑:“倒也不用太擔心。阿彰年歲雖小,但心性卻不差,他既然擇定了夢道,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也有他自己把握的。”
神荼沉默須臾,也點頭道:“你說得在理,阿彰再如何,也不會拿自己的道途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