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不明目張胆插話,那是因為他們都在暗下里給彼此傳音。
“若是阿父和阿母不點頭,這陸豐回頭怕是會有一場劫數……”孟顯搖搖頭,說。
孟彰卻有些不同的意見:“倒也未必。”
孟蘊更贊同孟彰的判斷:“如果是早些時候,阿父和阿母確實不會多做些什麼,但今年阿父不是站出來了麼?阿父手底下還是需要人手的,而且族裡也在盡力收攏郡中人心,阿父還是有很大概率會乘勢收下他的。”
雖然做法比較隱晦矜持,但陸豐的投主意圖其實做得比較明顯。
畢竟,這裡距離孟巷巷口也沒有多遠,正是孟巷裡的孟氏郎君出門賞燈時候的必經之地。在這裡擺攤,不靠搶根本不可能做到。
倒也不是沒有那等不帶著什麼特殊的目的,完全只想從手鬆的氏族郎君手裡得到更多賞錢的攤販。但那等目的純粹的攤販,選擇擺放在他們攤子上的,多是更有野趣的小物件。
總之不會是陸豐這樣的。
孟昭一眼看過陸豐燈籠架子上明顯精心描繪、處處體現心思的燈籠,又在陸豐身上轉了一圈。
但他很快想起了什麼,逕自收回目光來。
“陸豐顯然是個有分寸的聰明人,”他說,“今日是元宵佳節,阿母又確實有幾分喜愛他畫的那蘭草,阿父應是不介意成全他。”
果然,那邊廂孟珏說了幾句話,伸手從燈籠架子上摘下那盞繪著蘭草的燈籠遞給謝娘子。
謝娘子含笑接過,提著燈籠和孟珏轉身離開了那處攤位。
不消他們自己出面,自有跟隨在他們幾人身後的孟府大管家走向陸豐,將一枚玉牌交給陸豐。
陸豐手捧玉牌,向著孟珏、謝娘子他們這邊廂躬身作禮而拜,久久、久久沒有站直身體。
孟彰再往那邊廂看得一眼,果真就見人群里原本目光閃爍盯著陸豐的幾人悄然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抄手看燈。
孟顯喚了他一聲:“走了,阿彰。”
孟彰跟上了孟顯的腳步。
“阿彰,你在意那陸豐?”孟顯問。
孟彰搖搖頭:“不算的。”
萍水相逢的一個人,哪怕他日後很有可能打上安陽孟氏的烙印,為安陽孟氏效力,孟彰也談不上對他有什麼在意的。
“那……”孟顯悄悄打量他。
孟彰對他搖頭笑:“我只是覺得,這個世道給人餘留的上升渠道很有限而已。”
這句話孟彰沒有當面說出口,而是選擇給孟昭、孟顯和孟蘊傳音。
孟昭、孟顯和孟蘊對視一眼,俱都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