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獨獨是孟昭下意識地找過去的視線定了定,就連他的話語都一時停了下來。
孟顯好奇地順著孟昭的目光看過去,卻見孟珏和謝娘子正從他們旁邊經過,往長街里走進去了。
走進去了……
孟顯幾乎沒壓住眼底的笑意。
孟昭平靜轉過頭來看定他。
孟顯連忙一壓唇線,將那笑意壓了壓,才說道:“大兄,既然阿父和阿母都這樣做了,那我們也別想那麼多了吧?”
孟昭的臉色恢復先前平緩,他頜首,率先邁開腳步往前走:“那就進去吧。”
孟顯差點連孟蘊的腳步都沒跟上,叫她給三兩步甩在了身後。
還是孟彰在經過孟顯的時候有良心地拉了他一把,他才沒被孟彰給落下了。
“大兄可真得罪不起,是不是?”他悄聲跟孟彰傳音道。
孟彰眨了眨眼睛,不點頭也不搖頭:“你既知道,為何還要觸碰?”
孟顯一滯,說不出話來,只能悶頭往前走。
饒是如此,孟顯的速度也並沒有多快,起碼不需要人小腳短的孟彰追著趕路。
孟彰心下一笑,跟在孟顯身後真正走入長街。
或許諸子百家的修行者願意在今日燈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安陽郡里擺攤別有他們自己的用意,但他們也絕對算不上敷衍。
他們也做燈,各色各樣形制的燈,燈上裝貼的燈畫也各有特色。
像那道家攤子上的燈籠燈畫大多都是山水圖景。山水圖景當然少見人煙,但絕對不算冷清乏味,孟彰甚至能從這些燈畫中感受到另一種熱烈。
不是屬於人族的,而是屬於天地萬靈、屬於道炁靈機的熱烈。
偏生這種熱淚又不是獨立的,孤寡局限的。它是屬於天地萬靈,屬於道炁靈機,可是它不拒絕人族。
孟彰站在屬於道家的攤子前看那架子上的燈籠,片刻後,他收回目光,沖盤膝坐在攤子側旁的主人家稽首一禮。
那原本閉目靜坐的主人家睜開眼睛,也低頭稽首與他回禮。
“閣下大度,彰謹代安陽郡人士謝過諸位。”
那位眉眼清秀卻長眉垂掛的青年郎君笑著搖頭:“若果郡中真有人能窺燈畫入道,還望小郎君能高抬一手。”
“倘若閣下能叫他點頭,我自不會阻攔,但族中諸位長輩那裡,”孟彰說,“就要看閣下能否說服他們了,我也只是晚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