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沒有目的地,但道就是他追逐的目的,道也始終在他的腳下;他沒有同伴,但道就在他左近,道與他並在……
夢海學宮中看著這邊的人痴了,不由得原地盤膝而坐,直勾勾地看著在夢中徘徊來去的孟彰。
也有人直接扔出一張空白畫卷。
畫卷懸在他的身前,而他翻手拿起一支長毫,快速在旁邊的虛空中沾染了些墨汁,便運筆在空白畫卷上畫出一個人影……
孟彰忽然停了下來。
彼時,他站在半空中,足下無雲,背後無翼,他只憑虛而立,俯瞰著天地間交織的無量紅塵。
籠著金色佛光的雙眼幾欲與大日爭輝,輕易便壓下了孟彰眉眼間纏繞不去的病氣,為他增添了幾分神聖。
孟彰未曾在意,就如他也沒在意夢海學宮那邊觀望著這裡變化的人一樣。
他的眼睛窺破了有形無形,有相無相,在有無空實中看到了一個磨盤。
巨大的、上青下黑的磨盤。
見到它的那一刻,孟彰心頭忽然跳出一個名號:天地磨盤。
上者青碧,乃蒼天之力顯化;下者玄黑,乃地淵之力顯化。如此,方成這樣一件天地至寶。
但天地磨盤又不是真正顯化的天地至寶,它只是概念化像,處於有形無形、有質無質之間。
它也沒有主人,它只歸屬於天地本身。
孟彰心裡很明白,所以他見到這件至寶也未曾生出貪念。又或者說,就是因為孟彰心中沒有這份貪念,他才得以窺見這件天地至寶。
孟彰定定看著這件至寶片刻,忽然揖身深深作拜。
天地磨盤似乎未做變化,但立身虛空中的孟彰卻忽然出現在了天地磨盤左近。
天地磨盤明明時刻都在輾磨著有形無形的東西,但孟彰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間卻風平浪靜、一點波瀾都沒有。
孟彰原本所在的位置赫然只剩下一張金色貝葉。
原本為孟彰加持神通的金色貝葉,直接被舍下了。
孟彰眼睛裡籠著的金色佛光散去,他的心神似乎也在頃刻間被蒙上了厚厚的一片濃霧。
加持退去的失落感和不適那樣的明顯,以致於孟彰下意識地重重皺了眉頭。
但孟彰的修行不是假的,尤其他修的是夢道,夢道對於得失更為習慣,也更為灑脫,所以用不了多時,孟彰自己就適應下來了。
他沒往金色貝葉那邊分去一眼,當空席地而坐,目光更是一錯不錯地盯著天地磨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