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沈瀾遠去,沈夫人靜默了一陣,這才抬眼看著屋子裡的一眾下人,嚴厲道:「今日這事,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一個字,否則,絕不輕饒。」
屋子裡的人雖都是她的人,但也保不住有些人就是長歪了心眼,她自問手段尚可,卻也不敢聲稱自己掌控得了人心。何況此事關乎宮闈,誰知道其中會不會有些什麼隱秘?
念及於此,沈夫人開始有些後悔,為何早先不遣退了下人,再來細論此事。沈瀾行事,她也一直看在眼裡,雖不算廢材,但也不是什麼驚采絕艷之人,很是平庸,要敲打他有的是機會,為何就是要急於一時?
沈瀾腳步沉重,一步一步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連路上低頭行禮的侍僕都不曾理會,只低頭往前挪。
看得一眾侍僕驚詫不已,要知道,沈瀾向來守禮,若侍僕見禮他也必會點頭回應。眾人面面相覷,俱都不得其解。
待到晚膳之時,不見他到正院用膳,正院也不曾派人相請,眾人才恍然大悟,接著便是搖頭不止,雖有些流言,但見正院都沒有一字傳出,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沈瀾回了院子裡,也不說什麼,直接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
溫暇聽聞院中的小丫頭來報,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活計,起步到了書房面前,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敲了門。
「少爺......少爺?」
沈瀾端坐在梨花木大椅上,一張臉隱在書架影子裡,唯有那一雙眸子晶亮通透。
他看著門上的人影,不發一言,由著溫暇在那裡叫門。
溫暇素知沈瀾習性,見屋中並無回應,便知沈瀾此刻不願他人打擾,只得退了下去。
沈瀾眼見著溫暇放棄離開,才低頭看著手上攤開了的細長紙條。
「青姨娘,孩子。」
字形粗陋虛浮,一看便知出自初學者的手筆。
沈瀾並不在意,隨手就將這紙條放入袖中,口中喃喃:「算來也該是時候了。」
想來日後在府中他多少能夠清淨一點。
三弟年紀漸長,過些年也該進學了,母親膝下空虛,也有些寂寞,府中能多一個孩子,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沈瀾站起身,走到書案後的柜子旁,從中上取了一個雕花木盒。他打開木盒,裡面是五塊擺放整齊散發著陣陣清香的墨塊。
他看了一陣,探手從盒子裡掏出一塊拿在手中,又將木盒小心地放回原處,這才回到書案後,將那塊挑選出來的松花墨放到書案上,又取來清水,倒入常用的硯台中,不疾不徐地低頭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