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另一隻手纏上了他的腰,拉著他一同沉淪。
他想掙脫,卻控制不住夢境中的自己,不知是自己使不上勁還是對方的力氣太大,他對付那雙手如蜉蝣撼樹一樣,雙手紋絲不動,只能聽見自己的嗚咽聲,以及身後之人沉悶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他們纏繞著沉入了湖的深處……
一聲低沉的龍吟從湖水底部傳來。
夢境破碎。
江閒陡然驚醒,軀體都在發涼,夢中那雙手覆上他雙眼的冰涼觸感還在,他急促地喘息著,咳嗽了兩聲,夢中窒息的感覺太過真實,感覺自己要從肺部咳出水。
他這些年也做過夢,無非是夢到天外雲鏡的事,以及……夢到謝九霄。
那些都是他曾經歷過的事。
可他為何會毫無徵兆地做出如此詭異蹊蹺的夢?
不過江閒也沒再多想了。
人界有句話叫做夢裡所發生的事,現實里都不會發生。
「算了,夢與現實相違。」
他抬首往那扇窗望去,外面的光打在那雙眼如寂靜的潭水一樣幽深不見底,沒有光澤的眼中,眼中倒映不出光影,像是失去了生機。
新的一天又到了。
在嶷玉山多年,他對日夜的更替已經麻木。
江閒掐指一算,不多不少,今日正是他來人界的第五年。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稻草,將素白道袍上的褶皺撫平,從供桌上拿起白色的髮帶將長發挽起。
隨後將稻草上包裹著黑布的劍一拿,一身單薄修整的素白道袍,身形修長挺拔,面色淡然,就算是立在破敗的仙觀中也蓋不住那清冷絕塵的氣質,倒真像遺世獨立的山中仙人一樣。
將劍背在身後,江閒推開那搖搖欲倒的木門,往嶷玉山下走去。
集市街道上人來人往,有穿著粗麻布衣的小販在熱情地吆喝著,也有穿金戴銀的商賈挺著個啤酒肚,轉著手中的玉扳指四處張望。
「糖葫蘆誒——好吃的糖葫蘆——不香不甜不要錢誒——」
「剛出爐的包子饅頭咯!客官要不要吃熱乎的包子饅頭咯!」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客官,浮玉國運來的瓷器!這可是昨日剛進的貨!」
江閒喜靜,避開了嘈雜的人群,找了塊兒人少的地。
他見街道盡頭角落處的那片空地人稀少,只有一在乞討的乞丐坐在地上,於是走到乞丐身側,一撩衣擺席地而坐。
剛坐下他就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展開平鋪在面前,又將背上裹著黑布的劍卸下,壓在紙張上好讓紙張不被風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