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提楊則惟的名字,怕病人產生應激。
陶年語氣平常,反倒主動說出這三個字:「楊則惟?可以。」
程添留意到陶年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看似正常實則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程添起身把室內的白熾燈調暗,並開了一盞暖光燈,讓問診室變得尤為,從而降低病人的敏感度。
在程添轉身坐下來的瞬間,陶年看向那盞暖光燈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你和他多久沒見了。」
陶年逐字逐句說得有些慢:「不太記得清楚,大概七年還是八年,好像從大四那年我們就沒有再見過。」
「期間你知道或者聽過他的消息嗎?」程添輕聲問道。
陶年眼神飄在桌上的紙杯上:「沒有,不知道也沒有聽過。」
程添不太相信陶年所說的話,他知道陶年不太上網,除了基本的聯繫社交軟體再無其他。
「我記得花店對面有個報刊亭,平時有過去看看嗎?」
陶年的語速越發慢:「沒有太留意,我不怎麼喜歡看報紙。」
正在記錄的程添聽到這句話頓了頓。
報紙,這是一個關鍵詞。
「我前幾天經過花店想買份報紙發現報刊亭沒有開門,你知道幾點開門嗎?」
陶年搖搖頭:「不知道。」
已經是第四個否定的回答。
程添放下筆,無奈地看著陶年:「陶年,你是不是還沒有準備好和我面診。」
陶年反問:「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程添失笑不已,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病人已經有牴觸心理了。
「如果下一次你見到楊則惟,你覺得自己的心態會不會再發生變化。」
秒針走過一圈又一圈。
這一次陶年斟酌了許久,久到程添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應該不會了,第一次是意外,再見就是陌生人。」
時隔一個星期後兩人再見面,陶年完全執行那句再見就是陌生人的準則。
不說話,不回應,不……
現在對方是送他奶奶到醫院檢查的好心人,奶奶要他感謝的後生仔。
陶年有很多套應對心理疾病的準則,相處的人不同,準則也不一樣。
唯獨在面對楊則惟的時候,無論是他多麼精心準備的一切,都會被打破,執行者從他變成了對方。
陶年晃了一下神,似乎不知道怎麼回應。
楊則惟學著陶年靠著椅背,目不斜視看著病房門口:「我是不是該說舉手之勞不必感謝,可是,我想要你……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