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很短,陶年從20度的廣市抵達零下3°的首都,一下飛機就徹底感受到冬天的魅力。
冬天只是遺忘了廣市。
大一下學期開學回校,陶年是最後一個到宿舍。
333宿舍,又名生生不息,陶老太送他開學一見到這個宿舍門號,生意人脫口而出好意頭。
一個寒假回來,宿舍比他們在的時候還要整潔乾淨。
陶年看到自己座位乾淨得反光,懷疑是不是被洗劫一空。
對床左源示意他往上看,陶年轉頭去看,空了一個學期的隔壁床位掛起了窗簾和蚊帳。
「班裡來交換生了,剛好分在我們宿舍。」
宿舍門號333,入住人員只有3個,分別來自3個不同的省份,今日333似乎要變成444。
「外國人嗎?我的英文中看不中用啊。」李輝是倒數第二個回宿舍,也沒有看到新來的交換生。
陳森煒說:「交換生本人沒來宿舍,交換生的家政來宿舍了,好幾個人提溜著行李上來,一進門就鞠躬說抱歉打擾了,一聲不吭就開整,連帶宿舍衛生都弄得乾乾淨淨。」
陶年全程沒有參與交換生的討論,放下行李默默重新清潔自己的座位一次,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不是潔癖,是心理障礙。
這是程醫生告訴他的。
十八歲以前的陶年一直覺得自己和正常人無異。
小學時大家上台說自己的夢想,而他站在台中央只說了一句「我想去死,上天堂陪媽媽」,嚇到老師半死,當天就被叫家長。
初中觀看催淚電影的時候,其他同學淚流滿臉,他全程面無表情,同桌留著兩行淚問他不覺得感動嗎?他內心毫無波瀾地說感動。
高中有人和他表白,說喜歡他很久,希望可以和他考同一所大學。他回,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可能性不大,除非你的數學能上140。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病。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睡不著,一個人上了別墅頂層,坐在陽台圍欄上,仰著頭光著腳晃著。
這一幕被巡邏的安保看到,立即拉響警報,驚動了二樓睡覺的陶老太。
陶老太匆匆忙忙起身,見到陶年在頂層想起一身白衣的溫靜,兩眼發黑,顫顫巍巍地喊了一聲:「年仔。」
陶年聞聲轉頭往後看,見到嫲嫲不知什麼時候上天台,若無其事地朝她走去,平靜地問:「你怎麼上來了。」
陶老太死死地將人抱住,沒說話,只是一直撫著他的背。
第二天,陶老太就送他去看醫生,從那天起陶年知道自己原來有病。
程醫生讓他多社交,陶年和舍友處好了關係,不說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但是早起可以帶早餐的關係。
其他人都在好奇轉學生是誰,長什麼樣子,只有陶年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想怎麼和外國人相處才顯得沒病。
陶年的擔心顯得多餘,周末兩天轉學生都沒有回過宿舍。